猎人的迟暮(4)

穿过涡机顺着走道他们往前走着，不久前方传来巨大的流水响动声，他们走出来，立马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水流从底部轰鸣而来，几个净水机器人顺着水波流动，浮在水面上的浮灯一闪一闪的发着红光。韦恩他们被眼前的景象多少有点发蒙。
络腮胡看着在水中沉浮的机器人皱了皱眉，自言自语说道:“今天不是工作日啊。”“怎么了？”韦恩问到。络腮胡不快的说:“管那么多干啥。”他沿着空间壁侧的维修通道向前走去，后面的人急忙跟上。
这绝对是韦恩一生中最漫长的旅程，连童年和外祖母一起翻越了几座山丘去猎杀那只倒霉野猪的过程也不能与之相比，时间这个猎人，仿佛无穷的拉长自己，在这个巨大、嘈杂、昏暗的地下空间中消磨他这个猎物的耐心。他舔了舔干瘪的嘴唇，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背后的木匣子，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又极度期盼。“巴比伦之囚”时的犹太人思念故国的心理也不过如此吧。
他们走了很久，时间就像这长长的地下河般无穷无尽，韦恩听着这河水喧都有点麻木了，突然这种重复的河流低吼中插入了一些不和谐的“踏踏”声，清脆的皮靴声。后面的通道中射来几道手电光，“踏踏”声变得急促，皮靴声越发响亮，犹如快速接近的骏马。
“快！跑起来！是执法队！”络腮胡子大喊，韦恩回头看不清后面的情况只觉得来了很多人，手电照出来一片“白昼”，韦恩加速跑了起来，风声在耳旁呼呼作响，追逐与被追逐，叫骂与喝止，在这巨大的空间中嘈杂作响。
“砰！”
突如其来枪响犹如闪电撕开迷雾。
执法者有权杀死企图翻越灰墙的人，执法有权杀死他们！恐怖的念头像生发的树木在韦恩脑海里生根蔓延。跑，跑。他脑海中那片混沌的世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他奔跑着，超越了所有人。
当韦恩从混沌世界走出来的同时映入眼帘的是青翠高大的树木，树后一条小河蜿蜒连通着他背后建在山脚的管道，茂密的树冠攒动，韦恩抬起头，几只红鸟从树叶中冲出飞向遥远的天穹。他向后望去，高大的灰墙依然如不可遥越般伫立着。太阳刚好爬上了墙头。
四个时辰后。
利尔河旁的草原上，几只长途跋涉的羚羊正在利尔河旁汲水，太阳缓缓下落，呈现出一幕暮暮昏黄的景象。韦恩蹲着附近的草丛，解开自己背后木匣子，取出一支老式猎枪，他用粗布擦拭了一番，然后对准了羚羊，就像当年他外祖母拿着这把猎枪对准那倒霉的野猪。
十分钟过去了，风吹翻了河上漂浮的树叶，泛起一圈圈波澜。羚羊喝足了水陆续走了，什么事也没发生，透过猎枪上的目镜，韦恩目送他们远去。
韦恩收起了猎枪轻松的哼着小曲，他要回当年外祖母在利尔河旁建立的猎人小屋，他遥遥得能望着，小屋还在。几十年没人呢，要花点时间打点呢。他这么想着。夕阳撒下余晖，留下他长长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