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的迟暮

红鸟掠过澄清如洗的天空，往南那更辽阔的天地飞去。韦恩的眼神也随着红鸟的飞行在高楼大厦间此起彼伏，最后红鸟飞跃高大的灰墙，韦恩的视线也止于这堵灰墙，他伸出右手，食指和大拇指伸直岔开，做出一副持枪的姿势。
“什么鸟来着？”韦恩嘟囔了一声，身材不算高大，他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随手扯下几根银丝。拍了拍屁股，从天台上的通风管爬下，动作有些迟缓，老旧的皮鞋踩在发黑发黄的钢管上发出咚咚的声音。他扯开老旧的铁栅栏门走下楼去。
韦恩还有一个月就要60岁了。他走回了自己的家，颤颤巍巍的打开房门，狭小的居所有点偏暗——所有的光线都被四周更为高大的建筑挡住了。
人类进入了新世纪，但穷人依然只能居于最下层。
他回到卧室坐在床，他的床头刚好透着一丝阳光，这点漏网之光是那么的宝贵，韦恩用他浑浊的眼珠子盯着枕头上的光斑，思虑了很久。
“是鸟总得飞翔不是吗？”
他像是下了足够的决心，弯下腰来，从床底拖出一个满是灰尘的箱子，他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灰尘飘散，绕着透进来的光柱漂浮，犹如一粒粒星尘。
第二天，威尔酒吧。
“见鬼！”尖脸的宋先生忍不住叫骂起来，惊的酒吧里所有的人向他们望过去，韦恩一个手势打发走了想来看看情况的服务生。
“老家伙，你疯了！”宋先生低声说道。
宋先生的父母来自遥远的东方，十几年前来到这座城市，而他自己一直鼓捣些地下货。
“你家祖上是干猎人行当的，可那也是你祖上！翻越灰墙是禁令，而且打猎是犯法的，被执法队发现他们有权击毙你的！”宋先生嘴角有些抽搐，不明白这个已过半百的老人怎么会有如此幼稚的想法。
“老子就是猎人！一时是，一世是！小时候祖奶奶还带我抓过野猪，拿的是猎枪！枪啊，年轻的小鬼自禁枪令后就没见过枪了吧。”老头倔强的说道。眼眶深陷，本来浑浊的眼蒙上一层雾气，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犹如一道道田野里的沟壑，满是岁月刻痕。
“那关爷我屁事，是的，我们平常关系好，但是协助违法和给违法者提供便利，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要受株连的！”宋先生气鼓鼓的说道，给自己灌了一口麦酒。
服务员这时走了上来，她或者是他、它，服务员的金属皮肤因锈迹斑斑看不出光泽，头上的俩小红灯一闪一闪的。她或者说他、它都行，机器人本来就没性别，只是大部分机器人服务生都穿着恶趣味的女仆装，机器人机械的为他们端上了之前点订的肉排，肉是黑黑的，有点牛肉的质感，配着小番茄和花菜。
“请慢用。”机器人微微鞠躬，机器合成的女声怪怪的说道。宋先生在机器人右手掌的口洞里投了一便士的小费，然后机器人带着母鸡般咯咯的笑声离开了。
看着机器人离开的背影，韦恩眼里露出了厌憎的情绪，拨弄着肉排，这人工合成的肉嚼起来有点生硬。他看着宋先生口气软了下来。
“当年吃的牛排可是真的牛肉，一个月前我在你家吃了一顿饭，你为你女儿的庆生会上用了马肉当食材，是真的马肉，不是合成肉，你有途径弄到这些违禁品。”他停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