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后台》第六十六回(2)

“哎？老舅，您…您别介，我这好些活计呢！您先撒开我！您倒是告诉我这怎么回事啊？不是……”大林连手里攥着的抹布都没来得及撂下就被连拖待拽的扥到后边来了。
阎鹤祥头天晚上改书稿，熬到三更天才躺下，刚才被磊子一嗓子喊醒，隔着窗户把这事听了个大概，这会儿也迷迷瞪瞪地从屋里出来，“你们先上我屋去，我去洗把脸，咱们再商量。”
佟小六跟着这群小子进屋里，坐在桌前，看着满桌子的草稿纸，又忘了自己是干嘛来的了，拿起一张，皱着眉辨别上边的字迹。
烧饼抱着膀子站在门口，“我都有心事一脚踹死他！”
“不是，要不您先给我解释解释，怎么回事啊这是？”大林差不多是被磊子提溜进来的，看这一屋子人都面色凝重，吓得他差点拿抹布擦汗。
“你！”老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能不能着点急啊？”
佟小六放下手里那页纸，慢慢抬起头来，“这位先生，不是所有人着急都是您这幅模样。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您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着急呢？”
“我！”冯爷真有心事一板凳楔死他。
“冯爷！冯爷！您瞧我了！”大林怕他真动手，紧着上去拦。
“行了行了，干点正事吧！”阎大脑袋抻了把板凳坐在佟小六对面，“松老三真要把闺女送到东洋鬼子那去？”
“是。”
“大莲才多大啊！要让她干嘛去？”
佟小六摇摇头，“我猜，有三种可能，要么是让她去做特务，大街上、火车站那些女人，也不是没见过；要么是有人点了名叫她去，要么……”他的声音低下去，“营妓。”
屋里沉默了一阵，小崽儿猫在墙角，盯着自己鞋尖儿上的一个窟窿。
“咳，那……他们打算什么时候把大莲送过去？”大林的语气小心翼翼。
“后天，好像有什么特使要来，庆祝……陷落，要很多女学生去表演……”
老冯听着他零零碎碎这句话，似乎已经出离了愤怒，而平静地揪着手指上的倒枪刺。
“你是怎么想的？”磊子倒了一碗热茶端给佟小六，只是他唯一想到的安慰方式。
“我如果有其他方法，就不会来麻烦诸位。”他两只手捂在茶碗上，“我和大莲已经想过了最坏的结果。”
“又是这出！”烧饼相当暴躁地踹了一脚门，“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
阎鹤祥扥他一把，“悠着点吧你！敢情你不住这屋！”
冯爷一拍手站起来，“那咱不如就奔那最坏的结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