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森斯坦号的航行（十）(8)

在他指挥王座上方巨大的皮克特屏幕上，提丰看着烟雾和残骸的痕迹从爱森斯坦喷涌而出，冷冷地笑了。
蕾切尔·沃特眨了眨眼睛，汗水夺眶而出，双手紧握着控制台的平板。白色月亮表面反射的乳白色星光照亮了舰桥的边缘和线条。这是一种葬礼上的光芒，没有任何生命，似乎从她身上汲取了能量。她打了个寒颤。这一刻，战舰上的每一个人的生命都完全掌握在她的手中，她把赌注押在一串她匆忙计算出来的数字上，而伊斯塔万三就在她眼前死去了。她害怕再看他们一眼，生怕自己犯了什么可怕的错误。她宁可不知道，也要牢牢抓住那根最初推动她走上这条勇敢道路的脆弱的信心之线。如果沃特算错了，她活着也不会后悔的。
这个理论是合理的，她可以肯定。密集的、铁一般重的白色月亮的引力已经包围了爱森斯坦号，把它拖向卫星崎岖的表面。如果她不干预，它就会那样做的，就像那个不苟言笑的死亡守卫说的那样，护卫舰将成为一个坟墓的标记。
沃特的计划是建立在轨道数学和万有引力物理学的基础上的，这是一门可以追溯到人类进入太空的最初阶段的学问，那时推力和燃料是珍贵的商品。在第31个千年，使用蛮力引擎可以把星际飞船扔到任何他们需要去的地方，这并不经常需要这样的知识，但今天它可能会拯救他们的生命。
瑞秋回头一看，发现巴克和死亡守卫队长都在看着她。她原以为这两个人会对她品头论足，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看，但他们的眼神里却流露出无言的自信。他们相信她会履行诺言。她点头回答，然后继续做她的工作。
克拉森斯警告说，可能会有新的炮火袭击。她不去想它们，而是专注于眼前复杂的轨迹和飞行路线。没有犯错的余地。当爱森斯坦向小行星坠落时，驱动装置会改变方向，让她轻松地穿过白色卫星的引力包膜，利用卫星的能量把护卫舰甩出一个弹弓状的弧线，提高飞船的亚光速，把她投射到跳跃点。这条路的终点永远也抓不到他们。
当战舰进入弹弓航线的最后一个方向时，战栗加剧了。“准备修正航向。”沃特在隆隆的隆隆声中喊道。“马克!”
爱森斯坦号的舷侧喷射出一道道火焰，自动控制装置将船从月球上拖离。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扭了一下，用蛮力改变了轴心。月球引力和人造重力之间的极端张力，在飞船内部产生了打结和旋转的力。船壳上的钢板爆裂变形，像人的铆钉一样大。不堪承受压力的管道破裂并喷出有毒气体。爱森斯坦被逼到了极限，像一只受了伤的动物一样嚎叫着，但它一公尺又一公尺地痛苦地掉入轨道空间的小走廊，这条走廊会把护卫舰推离伊斯塔万三。
“提丰!”船长喊道，他把程序抛到一边，竟敢不带军衔的前缀对第一连连长说话。“我们必须逃避!我们不能走护卫舰的路线，我们会被拉到月球上去的!我们的质量太大了——”
愤怒之下，死亡守卫突然反手击中了这名海军军官，将这名男子打到甲板上，他的颧骨碎了，伤口流着血。“逃避！”然后他啐了一口，“但是在我们放他走之前，我要把所有的东西都扔到那艘该死的飞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