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群主（4）(6)

他抵达隔间，伸手去解安全扣，摸索着。他的手套上站满了鮮血，胸部也变得黏糊糊的，嗡嗡声使人发狂，他朝想象中的苍蝇猛击。艾拉还在呕吐——液体已经变成了血色和黑色。男人们尖叫着，女人们尖叫着，甲板在脚下随着不断增强的撞击。有节奏地振动着。科瓦沙几乎看不清自己在做什么，但他设法打开了舱门，拿出了一个新的能量包。颤抖着，他把替换弹药插进了手枪里，压低了进弹口的锁扣。
然后他转过身来，面对着那座桥，双手握着镭射枪，想找点东西瞄准。
黑暗像舱底水一样浓，一堆模糊的轮廓映在暗红色的薄雾中，嗡嗡声甚至淹没了尖叫声，尽管他仍然看不到任何该死的苍蝇，他的皮肤在蠕动，血流的更厉害了，斯普拉德正在扔一些细绳状的东西。
然后门被炸开了，守卫者的尸体从参差不齐的缝隙中飞过，他们的四肢耷拉着。科瓦沙对准他的激光枪开火——三道灼热的火光照亮了他无法辨认的形状。有一瞬间，他认为自己打中了一团扭曲的蛇，它们从锯齿状的缺口溢出，拍打着滑过甲板。但当巨人们大步走进船舱时，他看到所谓的“蛇”其实是厚厚的甲板长出的肉卷。巨人是阴影中的怪物。它们发出惊人的恶臭，阻塞了空气，这让他立刻呕吐出来，即使在他拼命逃跑的时候，他也能感受到脸颊上的口水。
他们并不着急，浅绿色的光点从奇形怪状的头盔上发出耀眼的光芒。瘴气笼罩着他们，在他们的每一个动作周围打转。科瓦沙一次又一次地开枪，他的手指在恐慌中紧紧地扣在扳机上。他看不清哪里有多少个——五个？六个？
他们一言不发。他只能听到呼吸，像笼中的动物一样，嘶哑而黏稠。他的船员们正被不断地、有条不紊地被杀害，而他什么也做不了。他转过身来，背对着指挥座，又开了几枪。每一束激光都照亮了更多的恐怖景象——爪子撕裂皮肤，骨头在裂开的踏板下断裂。
这时，有一个怪物从容不迫地朝他走来，吸收了辐射，就好像那只是雨点，科瓦沙看到一个断裂的头盔和一队透镜，闪烁着病态的苍白的光。他看到一把巨大的镰刀在苍蝇和尘土中划过，大的荒唐，钝刃上还残留着油渍。怪物甚至没有真正使用它——它单手拿着武器，用另一只拳头杀人，几乎没有伸出来过。
科瓦沙在令人失智的恐惧中注意到了一些奇怪的细节。他注意到这个怪物盔甲上刻有数以百计的数字，还有一些他不认识的其他小标志和符号。他注意到在它的护肩上有一个更大的图像——一根手指抵着一张闭着的嘴。即使在黑暗中，他也能注意到，装甲的颜色是很模糊的——灰色、黑色、绿色和象牙白的斑驳色彩，就像古老岩石上的地衣，覆盖、重叠，仿佛是对沉积现象的拙劣模仿。
然后他直视着怪物的眼睛。他能嗅到它那硫磺味的气息，能听见它胸腔里沉重的呼吸声。他想尖叫，但喉咙哽住了。他不能开枪，也不能动弹。
怪物俯身向他。“你很幸运，”它说，用的是含糊不清的哥特语，听起来像是来自时间之初的东西，口音很重，很陌生，明显很古老，被发声器、管子和潜伏在那个噩梦般的面甲下的其他东西扭曲了。科瓦沙几乎没有反应过来这个问题。幸运？这是一个病态的笑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