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出】落笔予你(5)

后来我才知道，你只是近乎眷恋地想听听我的声音，哪怕只是轻浅的一声“喂，你好”。
我一直不明白你对我的执念究竟出于何处，又为何如此经久不衰，正如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在连续两次那样狠狠地被我伤害之后，还要回来。
那个冬天，你走后，雪便逐渐停了。新雪初霁时的初春最是寒冷，即将迎接新年，大街小巷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的红。
我孤身坐在沙发上，接到了几通同事打开的电话和几封群发的祝福短信。
只是我已经没有亲朋好友可以祝福了。
高一那年，我的父母签下一纸协定，和平分手，我归了父亲。
我知道你一定很不明白，我的父亲那样好面子，究竟是什么导致他们选择了离异，即使你从未问过我。
那之后，我的妈妈便生了一场重病，咳嗽不止，身体虚弱。我高三的时候，她支撑不下，因病去世，等我赶到医院，她已经悄无声息。
我甚至没有掀开那块白布的勇气。
我记得那天雨下得很大，妈妈的墓碑屹立在不远处，静默无言地，如同一位质朴老者地凝视着我。
我跪在她的墓碑前，低垂着头，看雨水顺着她姓名的沟壑，一笔一划地淌下那块死寂的石头。我听见身后轻微的脚步声，一把伞横在我的头顶。
我的语气冷淡：“你走吧，别管我。”
你怔了片刻，收回了自己的伞。
然后我听见一声脆响，与此同时一双手环过我的脖颈，从我背后死死地搂住我。我余光看见了那把被抛到地上滚落而下的伞。
你不顾我的抵抗和挣扎，在我耳旁几近恳求地哽咽道：“别动，我就抱一会儿。”
我听到你在我耳旁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于是我突然失去了推开你的勇气。
我想，那之后的那段短暂的日子，也许是我们这辈子相处最融洽的时光。我收敛我的锋芒毕露，你同以往一样走进我的生活，我们仿佛一笑泯恩仇。
我会在高考前夕主动提出帮你补课，在图书馆陪伴你一个下午，会在因为天色太晚同意去你家吃晚饭，会站在你身后看不到的地方，用你从未见过的目光长久地注视你。
那天你自告奋勇去厨房做饭，系好围裙，半阖下的睫毛扑闪扑闪，像把小扇子。曦光中你的面庞朦胧，是我从未见过的宁静。
甚至于当你抬起头对我腼腆地笑，从宽大的衣袖中悄悄握住我的手时，我差一点就忘记了拒绝你。
但我还是拒绝了你。
那是一个阳光温暖的午后。我上课时猝然倒地，再醒来时正躺在病床上输液。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微微偏头，正好望见一个女孩凑近的脸颊。
那是一个追过我的小姑娘。我不记得她的名字，我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我吻了她。
因为我看见了急匆匆赶过来，正好冲进病房的你。
五
致deku:
我二十七岁生日的那个晚上，将要入眠时，被你的电话吵醒。
把手机摸索着放到耳旁，你那头摇滚乐混杂着起哄与尖叫的各种声音，几乎一下子把我惊醒。你的声音是一种微醺后的口齿不清，你说:“shoto，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