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出】落笔予你(7)

我几乎当时就红了眼眶。
我多想告诉你，我想用这一辈子来回答你。
就像我喜欢喊你“绿谷”，其实是因为我不敢放眼于未来，我只能停留在过去。
可是那一刻，我决定活下去。
其实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明知道我担负不起你的未来，有那么多次，我只差一步就能把你推离我身边，可我总在你转身离去的时候把你拉回来。
所以，不是我不想爱你。
我只是不能爱你。
六
致deku:
星期四的夜晚，我正在和医生商量一些病情方面的事情。这时一阵脚步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我顺着医生的目光看去，看见了站在病房门口气喘吁吁的你。
我以为我在做梦。就像曾经多少次，你在梦里披带夜色与星光而来，满天星河闪耀，都不及你眼中的光芒璀璨。
你抬起头望着我，神色悲哀又愤怒，像是想要大喊大叫，想要高声质问，想要把隔在我们之间的整个世界撕裂。
我恍恍惚惚地望着你干净如初的眉眼，仿佛隔着时光看见了许多年前的你，一身整洁的校服，小雀斑，湖绿色的眼睛。
于是我哽咽道:“你怎么又跑回来了？”
你一怔，笔直地站在门口，像一株静默的树。
你不顾我的反对执意要留下来。
正是冬天，新雪闪耀柔和的光，白而晶莹。早晨你来看我，还是戴着一条亘古不变的暖色的围巾，双手捂着刚出炉的包子，手背冻得通红。
“新雪已经快要融化了。”你扯来一条凳子坐在我床边，竭力做出一副轻松的神色。
我仍旧背对你，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却一反常态地接过你的话:“不知道我还能不能亲眼看见今年的春天。”
你猛一怔，慌乱地想要说些什么，支支吾吾了半天，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病房里的气氛沉寂了下来。
我试图调节气氛，侧过脸问道:“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你正小口小口吃着包子，闻言抬头看我，腮帮子鼓鼓地。你含糊不清地说道:“三月份吧。”
第二天的清晨，你自告奋勇说要带我去看梅花。出了院门，料峭的春风挟着清冷的花香迎面抚过我的脸庞。我咳了几声，你扶着我的双手一紧，连忙偏头问我:“没事吧？”
我摇摇头，心不在焉地跟着你往前走。
我没有告诉你，医生说我的心脏已经不堪重负，手术迫在眉睫。
冬末的时候，你第二次为我下厨，做了一碗炒糊了一半西红柿的西红柿炒蛋和一份把盐当做糖拌进去的皮蛋瘦肉粥。
你坐在床边陪我吃，看我大快朵颐的模样，你虽仍旧忐忑，但还是稍微放了点心，低头吃了一小口。
然后你神色复杂地抬起头，与我撞上了目光，我们几乎同时笑出了声。
你脸上的神情让我想起许多年前，你站在你的母亲身后望着我的样子。那时你如一汪初生的春水，眼睛澄澈干净，平静如初，只在抬头望向我时眸中好似有水光潋滟，在阳光下显得波光粼粼。
其实我知道什么叫做一见钟情。
初春的前夕，你捧来了几本我以往爱看的杂志，坐在我床旁念给我听。你目不斜视，一字一句不甚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