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兰处决者2(6)

高音喇叭停止了尖叫。一秒钟后，净化室里的灯光变成了冷蓝色。
就像阳光下的水一样，阿基尔想到。
“来吧。”他对拉什尼说道，忘了男孩听不见他的话。侦察车已经熄火，内部和外部送话器都已经关闭。他走到拉什尼坐着的那里，拍了拍他的胳膊。拉什尼的头缓缓抬起，阿基尔注意到他镜片后的眼睛花了一点时间来聚焦。阿基尔用拇指指了指车辆的后部舱门。拉什尼转头看了一眼，之后爬了过去，阿基尔跟在后面，伸手去够释放手柄。
他停了下来，等待两声连续的警笛，那意味着可以安全解除坦克的密封。拉什尼开始拍打金属的舱门并前后摇摆。
信号响起，阿基尔拉下把手，舱门打开，蓝色的光线洒了进来。拉什尼推开车门冲了出去，还拖着他的空气瓶和导管。阿基尔走了出来。
面前的舱室是一个巨大的圆柱体，墙壁上镶嵌着金属环，其宽度可供三台坦克并肩而行。钉在墙上的喷嘴仍然在滴着清洁液。金属格栅将他们与下层隔开，他们身后巨大的防爆门将世界隔离在外。在前面，更多的防爆门正等着他们。
在侦察车的两侧，灯笼和沉默的组员正从车里出来。灯笼的左舷炮位已经成了一团乱七八糟的金属，火炮被扯了下来，空荡荡的炮手席裸露在外。
那里有人死了，阿基尔意识到。他盯着那里看了一会儿，之后赶紧移开目光。
稠密的无色液体从三部坦克的履带和车身上滴下。高压软管和辐射光束已经将它们洗刷了一遍，把一切有毒物质从它的车体上剥离，并杀死所有的有机物。现在坦克已经干净到能够允许其乘员从密封的舱室中出来，但是仍旧留有危险，坦克在被允许开回庇护所之前还要经过一个净化周期。车组们会离开这个舱室，转动的圆环将会把坦克再清理一遍。这一次将会使用更大剂量的辐射与化学药剂。不会有东西能够活下来。
至少在理论上是这样。这是从地上的地狱中回到地下世界的第一道门，但并非最后一道。他们在脱下防化服之前还要经过另外一组。之后他们会像他们的坦克那样接受净化处理。在那之后，他们才能够被允许呼吸与复合体中其他部分相同的空气。
阿基尔开始走向通往防盗门旁边的小道。
惊恐的叫喊被隔在防化服外，但是他还是听见了它。他转过身，在他旁边另外两部坦克的车组正安静地走着。拉什尼还在原地，手放在头后面。阿基尔最初以为男孩是癫痫发作，之后他看到了那些刚刚喊出声来的人看到的东西。
拉什尼不是癫痫发作——他正要把自己防化服的头罩拉下来。
阿基尔刚朝男孩那边走了两步，橡胶颈环就松了下来。他呆住了。拉什尼跪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再一次呼吸着大气内的空气。他的金发乱成一团，带着汗液粘在他的前额上。
阿基尔看着他，他自己的呼吸僵在了嘴里，而拉什尼则做了一个深呼吸。男孩抬起头，他的蓝眼睛闪闪发光。他笑了，又吸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发生。拉什尼开始有些站立不稳。
警笛鸣响。红灯闪烁，给还湿着的载具蒙上了一层深红色。拉什尼叫了一下，向下倒去，他赶紧用手抓住侦察车的车体，好稳住自己。阿基尔向前走去，伸手去抓男孩，但是拉什尼自己站住了。他戴着手套的手从车体表面离开。阿基尔能看到他的手指上带有因湿润而产生的光泽。男孩没有看着他——拉什尼抬起手，擦了擦眼睛处的汗水。这是一种如心跳般无意识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