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雨十年灯(一)(6)

这人，十有八九是位刺客。
应月明当即转过头去，拼上性命阔步狂奔。他不会武功，只要被沾身基本上一息之内就会化为尸骨。而奇怪的是这位刺客倒也不会轻功，和应月明同样以笨拙的步伐跑了起来。两人的距离维持在那几丈，应月明却丝毫不敢松懈。
毕竟如果不是刺客，这书生素未谋面干嘛就要玩命追过来？
气喘如牛的应月明实在是再也跑不动了，他回过头来嘶吼着：“别追了！我都没见过像你跑的这么慢的刺客！”
那书生扶着墙剧烈的喘息道：“我……”
书生只说了半个字，应月明便左手轻抬，从袖口射出一根极细的铁针。那铁针从风中撕裂出一道白线，深深地刺进书生的左腿，迸溅出赫然的血花。
书生面露苦色，身形却不为所动，他正要开口说话，却又被应月明打断。
应月明说：“你摊上硬茬了。鄙人虽不会武功，却比谁都难惹。我身上像这样的暗器还有十几个，放弃吧这位小兄弟。”
书生说：“我…”
应月明打断道：“我知道，你肯定会说‘我死都不会告诉你，是谁派我来杀你的’。小兄弟放心吧，我根本不会问你的主子的，因为我压根不关心。”
他从袖口射出了第二根铁针，这一根颜色乌黑，也明显比第一根更长。黑影直指书生的胸口，毫无保留地贯穿了心肺。
这下书生大概再也说不出话了。
应月明是这么认为的，他一边平复着呼吸，一边正要离开。但书生突然开口道：“我不是刺客。”
应月明吓得差点瘫坐到地上。
书生说：“我只是很好奇。这位兄台，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
应月明毫无头绪，他正语无伦次地指着书生胸口的铁针乱叫。
书生表情平淡地把身上的两根铁针扔到地上，用右手轻轻抚摸过那些伤口。这时应月明才发觉这位书生没有左手。
应月明不解道：“你难道跟许仙人是同一种人？”
书生说：“什么许仙人？”
应月明看着书生不禁心中后怕，忍不住后撤几步说：“你稍微离我远一点。”
书生说：“不…不用怕我，我不是恶人。我叫扇子，只是路过此地的穷书生。”
应月明说：“穷书生都有不死之身么？而且哪有人叫‘扇子’这种怪名的？”
书生说：“只是个诨名，毕竟我真名太拗口了。”
应月明上下打量着这位“扇子”，的确眼神清澈，言语真挚。更何况这位不明不白就有一身不死骨肉的男人，想要对自己动手实在是太简单了。只是应月明不明白，刚才从本能里嗅到到那丝威胁……难道只是一场误会么？
应月明说：“这样听来，你玩命追我，只是因为觉得我们曾见过面？”
扇子点了点头。
应月明哭笑不得道：“奇才。”
他俯下身捡着铁针说：“抱歉借过一下，你踩到针了。我穷苦人家出身，连暗器都是要回收利用的。”
应月明抬头说：“小兄弟我没见过你，你可能认错人了。我只是个市井混混，居无定所，也没什么大本事。那我们就此别过，以后有缘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