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雨十年灯1（探清水河相声剧九辫儿同人）

九辫儿腐向，圈地自萌，勿扰真人
（一）
1922年，中华民国刚刚成立第11个年头，清逊帝宣统小皇帝还住在紫禁城里。那些世代聚居于皇城根儿下的老百姓们也弄不清楚民国是什么东西，皇帝换成大总统有什么区别。所谓的新政府除了头几年闹闹哄哄地在大街上拉人剃头剪辫子，吓得一些老街坊们连门都不敢出，其他方面和以前也并没有什么太多变化。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渐渐安定下来，照常过着日子。政府官爷不让留辫子就不留吧，除去剃了大秃瓢的脑袋凉了点，对穷人来说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与内城相比，外城三营更仿佛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天地。譬如在火器营儿老街过生活的旗人们就还沿袭着大清国的老礼儿。亲戚朋友在外面遇见了——除了那零星几个留过洋回来的新派人物——鞠躬握手是没有的，依旧是右腿后退半步，右手干脆利落地垂下，恭恭敬敬几乎下到地面地打千儿请安。女人们出门的话，也依旧是涂脂抹粉，高高梳着大拉翅。让人浑然不觉世道早已经变了。
只是大清国到底是没了，再没有铁杆儿庄稼，满洲八旗子弟们没了保底的进项，没什么糊口的技能的人家一时间穷得穿不上裤子的也有。佟家在这些人家里，算是还不错的。佟家满洲姓氏是佟佳氏，火器营儿这一支是那个号称一门三后的镶黄旗佟佳氏的远支，虽比不得本家显赫，祖父辈也是在内务府供过职的，有些个家底，虽然后来家道渐渐中落，本地一般的门户遇见了佟家的子弟，也还会抱拳拱手，恭恭敬敬地称呼一声“爷”。
这一日正值四月暮春，桃花落尽，柳枝儿抽条，佟家行六的小少爷沿着清水河边溜溜达达地踏青看景。跟班小董儿提楼着在家里带出来的攒的一盒子八宝点心在身后跟着。兴致勃勃的小六少爷今日穿了一袭月白暗纹的倭缎夹袍，手里拿着一把合起的斑竹琴方折扇，一边走一边盘玩着扇骨。
佟小六儿今年十五了，从小儿就是个漂亮孩子，尤其这二年开始拔高个子，脸上也褪去少年的青涩，渐渐显露出青年人的俊朗来。面庞虽瘦长了些，就时下的审美来说稍欠方正，不够有官相。却长了一双不大不小的桃花眼，笑起来眉眼弯弯，眼下两个卧蚕——美目一瞥，风流婉转。就这么说吧，若是他凝神看人时，那眼神就像带着钩子，街面上大姑娘小丫头子们被这眼光扫到的，都低头羞红了脸颊，有那想得多的已经偷偷在心里唱了一出《拾玉镯》，等再抬起头——他早没影儿了。
佟小六倒不是故意的，不是熟人都不知道他那双桃花眼总那么目光迷离其实是有些近视，对面扫过去也未必看得清人，因此上对自己平白惹下的相思债多是浑然不觉。
“小董儿，”佟六少爷忽然被前面围成一圈的一群人吸引了注意力，扇尖往左前方一指，对小跟班努努嘴，“你去瞧瞧，那边儿围那么多人是在干什么？好玩爷也去看个热闹。”
小董儿答应一声就跑了过去，仗着瘦小灵活，硬往人堆里挤。
七荤八素挤进去，又呼哧带喘挤出来。
“少，少爷！里面是个清水河里捞上来的河漂子！吓死人了！”小董儿气喘吁吁地说，“爷您可别去看了，看吓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