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4)
“‘明’现在铸完了没?有没有人持?”
我一愣,本想说双剑不过是故事,姑娘切莫当真,却又在开口前犹豫了。
说出故事只是为讨一点生活,我本是不愿暴露自己颜家后人身份,平白增加风险的。但离家数日,又整日生活在逃亡的忧虑中,十九岁的我实在是想找个人倾诉一番。
犹豫再三,我还是闭上眼,轻轻点了点头。
那天她问了我很多问题。她问为何如今没人再用铜剑,问能否造出两把完全相同的剑。有的颇有深度,有的则让人哭笑不得。
“按杜姑娘看,这‘剑魂’‘剑魄’可能是何物?”
“或许是剑中还缺了什么天才地宝,也可能是剑身上缺了什么重要的铭文。我听说千年前的楚王剑上有一段铭文,写得是‘察其始而本无生’,就是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我本是随口一问,杜若却环抱双臂认真思考起来。
“楚王剑楚王剑……我肯定读到过!这样,明日这时间你再来找我,我回去好好看看!”
说完她又瞥向我,冒出刚才那闪亮的光。
“要是我找到了,先生能让我看看那双剑吗?”
我应了下来。
若姑娘能助我铸剑,让你看剑又有什么难?
05
接下来一连数日,杜若带着从家中书房找出的古籍,整日在城中茶楼与我一同探寻铸剑之法。
“聚闻馆”一连关门数日,她也全然不顾,甚至回绝了找上门来的奇闻逸事,只是一心找那虚无缥缈的铸剑方法。
我问:“姑娘又不姓颜,为何对铸剑如此在意?”
杜若轻笑。
“人云‘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若是只求生活,杜家又何必秉持家训代代著史?若有一日我能写尽这天下的兴替得失,后世也能过得安稳些吧。”
我说:“听父亲讲,历朝正史都由后代朝廷史官主编,杜姑娘家已被贬三代,所著史书就算公允,也只会被后世当野史付诸笑谈,又何必如此执着?”
杜若不答,起身为我倒了一杯茶,轻声说:“先生的剑若是真能平乱世,也算是了却了杜家的一桩夙愿。”
从茶楼离开时,收拾店内的小二突然拦住了我们。
“二位一连光临本店数日,小的偶尔路过,听来像是在讨论有关铸剑的事情。”
我问:“那又怎么了?”
“两位有所不知,最近这方圆百里的铁匠几乎都遭了毒手!有一伙不知从何而来的贼人专杀铸剑打铁的匠人,弄的最近城外人心惶惶!连驻守扬州城的飞将军桥约都头疼!”
他用手摆了个“咔嚓”的动作,吓得身旁的杜若后退半步,瞥了我一眼。
“天下铸剑师十有八九都在工部所管的兵器监中,哪有这么容易遇害?怕是市井传言吧。”
“传言?千真万确!!”小二说到激动处,连肩膀上搭着的抹布都一个激灵掉到地上,他战战兢兢,声音颤动,摆手让我们靠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