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八周年】番外二之归来（三）

归来（三）
既然六儿执意留下，九良也无话可说。只是看着那孩子非要犟在孟鹤堂身边不走的模样，他突然生出一股不怀好意的心思。他问六儿:“会唱太平歌词么？”
六儿颇不服气地回道:“说学逗唱，唱是基本功。怎的不会?”
“那正好，唱两段听听。”九良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六儿沉默了。说唱就唱，那他岂不是很掉价?绕是像师父这样大辈人物在场，忽然兴起叫他唱两段，这事也显得奇怪，更何况是孟哥的前任搭档呢，这算个什么理儿啊！六儿的心思全写在脸上，一时之间红转白，白转红，神情煞是耐人寻味。
六儿刚想反驳，却听一直默不作声的孟鹤堂伸手拦住了他的话茬，“这孩子还年轻，气性大着呢，别跟他计较。”这话，自然是说与九良听的。
谁知他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可真算戳破九良腹内的苦胆了。这话里头孰亲孰外，一目了然。思及，一抹苦涩感自心底翻涌而上，直撞得九良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块儿，生出钻心般的疼痛。
“咱有一事说一事，”九良不敢在孟鹤堂身上停留太久，他怕自己情绪失控。他的视线掠过孟鹤堂，随即降落到六儿脸上，“瞧你这举止腔调，若没猜错的话，学的可是我?”
“……是又如何?”六儿愤愤不平道。
“呵，”九良笑了，“既如此，‘先生’已经站在你面前了，你就不打算请教请教?”
“我……”六儿语塞，一咬牙一跺脚，说道:“唱哪段儿。周先生?”最后这声称呼差点咬碎了他一口银牙。
见他服软，九良便也不再与他多做纠缠，直接告诉他:“就唱《白蛇传》吧。”
“哎，”六儿顺从地应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才开始用戏腔唱这《白蛇传》。“杭州美景盖世无双”头俩字还没蹦全呢，九良就冷不防地浇了他一盆冷水:
“大点声，您学女人说话呢这是?”
六儿这才沉下气，用丹田发力，婉转地唱起《白蛇传》来。
“先生，我们继续。”九良对孟鹤堂说，后者听到“先生”二字，神情稍微恍惚了一下。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小朋友特别喜欢在台上叫他“先生”，可惜时过境迁，自他以后再也没人叫过了。
九良没意识到孟鹤堂的情绪变化，只顺着自己的话往下说:“孟哥，大林和陶阳他们俩后来怎么样了?”
孟鹤堂也没想到九良竟然会问这个问题，思考了一阵，回答道:“自你走后……师父就当默许了。他对我们说，他不想再失去两个孩子了……大林和陶阳他们自己也说闹过一番就罢了，现在他们俩一个在B市，一个在Z市，半年见一回。”
“那还好。”九良说。当初陶林一事闹得比他和孟鹤堂的还凶，一个是京剧后继之人，一个是郭派相声传承者，有多少对眼睛盯着呢，偏偏出了这档事。不过，“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感情之事，岂是世俗的条条框框所能局限的?
“好，能好到哪儿去?”孟鹤堂下一句话立马使九良神色一变。九良问道:“什么意思?”
孟鹤堂叹了口气，苦笑道:“他们肩上的担子重着呢，哪有这么容易。就算师父放得下，他们自己也放不下啊……他们已经约好了，成家以后各奔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