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八周年】番外一:伤逝(又名念念)
多少人已化为黄土;多少人已不再年轻。
多少似水年华终已作古;多少美好不复重播。
多少年少时的阵痛依旧痛着;多少遗憾无法挽回……
惟有城市的大钟依旧履行着他几十年来未曾变更的曲调,你听,当起风的那一刻,小城响起古老的钟鸣,当,当,当——
这是延迟了三十多年的钟声,带着一言难尽的缠绵,穿过如烟往事,化开在浓浓的空气中……
在小城的一角,一名男子被众人簇拥着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不过可别误会,今日跟死神演对手戏的人并不是他,而是,现在正躺在病床上,且被白色床单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另一个男人。
他挥退了众人,一个人掩上了门扉。
好了,现在就只有我们俩了,老搭档。
他轻轻说着。然后顺着冰冷的门,缓缓滑下。
一颗泪珠落地,摔成亮闪闪的冰晶,一眨一眨的,甚是好看。
哎,我说啊,没想到你还是先我一步去了。
听念念说,你这几年来总犯腰病。看来早年间落下的病根儿到底没能好起来……真是难为你了。
不过你别气,我啊,很快就会和你重逢的——话说咱们得有三十多年没见面了吧?呵,不知咱们在阴间相会的时候,还能认出对方不?
哎,说到这儿啊,我得看看你,我得看看你啊!不然我可保不准还能不能认出你……
他撑着墙,试图站起身。只是到底上了年纪,试了好几次才堪堪站起。
一步一步,踉跄着走近病床。
靠近了,那人雪白如纸片般的脸一点点露了出来。他心一揪。
我啊,最见不得你狼狈的样子了。你看看你现在,瘦骨嶙峋的,跟鬼似的……呵,不过你现在倒是名副其实,真成鬼了!
他一面骂骂咧咧地,一面郑重其事地摘下了老花镜。
眼镜一拿走,就如同坠落到一个朦朦胧胧的幻境中……他一晃眼,似乎又看见了以前那个风华绝代的青年,言笑晏晏,神采飞扬的样子……好似听见了那个时常徘徊在他梦中的声音,呢喃着,航航……
他突然鼻子一酸,失声叫了出来:
先生,我来了——
声音一出来,原本郁结在他心中的情绪忽然间决堤而出!
您怎么就没等到我呢先生。他说。
您还跟我置气呢吗先生。他说。
听念念说,您这些年无时无刻不在牵挂我。他说。
您不知道,当念念跑过来告诉我这事儿的时候,我有多高兴啊先生。他说。
念念是个好孩子,您教得真好,我为您高兴呢先生。他说。
听她说,您这么些年来没再结过婚,您这么喜欢孩子,她是您认的干女儿是吗先生。他说。
她问起您为什么没再结婚,您说——您的心早已经累了,再也给不了别人什么了。他说。
您瞧瞧,咱们还真是不约而同走上了同一条路啊,活该一辈子单身,哈哈。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