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湖北路】阳湖北路的森林（其七）(2)

“不是！我喜欢的是以前的阿晶。”我说。
“如果阿晶不死，会怎么样，和我们一样进入倦怠期，然后分手大吉？我死了，我们就再也分不了手了。我活着的时候不能做到的事情，我死了就能做到了。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亲爱的，我就是你最喜欢的阿晶。”阿晶阴冷地笑着，笑声让我想起了她讲的故事里的笑声，像那个她抹了一个男生脖子，挑了两个女生跟腱的时候的笑声。
我让阿晶从那上面下来，阿晶说：“你要爱我，你就抱我下来啊。”
我愤怒了，我从来没对阿晶发过火，这是第一次，我心里极端愤怒，但也十分暗爽。
我死死地盯着阿晶，我知道要是有外人在场，一定会很惊讶我为什么盯着空气在看。阿晶笑着看着我，在空中荡悠悠着，像是十分开心的样子。她的笑容逐渐阴暗且难以形容，眼角挤成了一条缝，嘴角咧得很大，几乎到了颧骨。
过了没一会，她拿开脖子上的绳子，站到了地上。她朝我笑着，那似乎是嘲笑我，这让我更加愤怒。我想抓住她，但是抓住她的衣角的时候，就像是手里抓住了水，瞬间就流走了。她走出了房门，我也跟了出去。她一直向楼上跑，我也跟着她跑。
很快，她爬上了楼顶，我也跟着上去了。春末的风，吹起来依旧凛冽。风吹起阿晶的裙摆，在空中飘舞着，我看着这景象，忽然各种记忆和感觉涌上心头。就像是那个遥远的清晨，阿晶站在上坡路的顶端，风吹起她的头发，那是我对她最原初的记忆。我不知道我是否还要追她。
阿晶转过头来，对着我笑。我跟上去，她走一步，我跟一步。
终于，她悬空了，她不存在，所以无视了重力。我存在，所以我遵从了牛顿力学定律。
我掉在了两层下的住户私搭的小棚子上，仰面看着天，看着阿晶的裙底，看着她一点一点地落在我的身上。
“说你离不开我。”阿晶说。
“我离不开你。”
“说你爱我。”阿晶继续说。
“我爱你。”我无奈地说。
“你真好。”阿晶说完，就飘上了顶楼，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我看着碧蓝的天空，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空虚，同时又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