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B站读经典】浮生清平
“檐前老树一株,浓阴覆窗,人面俱绿。隔岸游人往来不绝”这是夏日的沧浪亭,荫浓绿树,惬意醉人。那些在苏州的过往,那些初年间仍然可以无忧无虑的时光,是明快的,是自由的。纳凉玩月,评论云霞,饮酒对诗——仿若是才子佳人的话本。卷一《闺房记乐》正是以平淡细腻的笔触描绘了沈复、陈芸二人间“耳鬓相磨,亲同形影”的爱恋之情。
无论是在我取亭中优哉游哉的时光,还是离开家中,在仓米巷居住的时光,甚或是寄住在朋友家中的时光,他们也许清贫,但精神生活依然富足。早年间的养花弄草、赋诗对酌;仓米巷与一对老人比邻而居;幽居时对食物器具的用心……那些潜藏在生活中所有的小确幸,都被经历了。可以说正是夫妻二人的情感穿起了整部作品,或者可以说芸正是作品的灵魂所在。
延续着卷一惬意清闲风格的卷二正是《闲情记趣》。《闲情记趣》的开头正是曾经摆在初中课本中作者的童年记趣:作者于夏夜中将蚊子作白鹤观赏,以烟为青云,作鹤唳云端之观。以丛林为山,以虫蚁为兽,观其斗。而此篇中正深深印证了所谓“闲”字,作者对种植花卉,裁剪盆栽,采插花果,亭台布局的心得皆在其中。夫妇二人与其好友的聚会也述列其中。生活虽是贫寒,却也依旧有着清雅温暖的意味。那些装点着生活的,无论是檐下亲手堆叠的假山,是摆于花草间昆虫的标本,还是布置酒菜的“梅花盒”,无一不透露着简洁而又精致的风格,无一不是二人对于简素生活的一种诗意的追求。
一如那盏茶,茶叶放在荷花心上贮藏,以雨水烹煮,像此般茶香的韵味,许正是这二人无法割舍的对生活的所谓“闲情”。
不同于前篇中对诗意生活的描绘,《坎坷记愁》更为直观的写了二人生活的清贫。纵是在被父亲误会后被赶出家中,沈复连年没有工作的机会,设个书画摊三天的收入却也抵不上一天的开销时,二人也依旧是相濡以沫。而如卷名中“坎坷”二字所言,芸发血疾,于扬州离世,年仅四十一岁。一年之后,其父去世。又二年,其子逢森夭逝,是年十八。前前后后至亲的离去何来不“愁”?确然如他所言——从此扰扰攘攘,又不知梦醒何时耳。
三十年来,沈复游历过大半名胜古迹,《浪游记快》,因其幕游在外的身份,以及穷困潦倒还不忘郊游的旺盛精力,很是热闹,风景层叠,目不暇接。人生苦短,总不免坎坷愁苦,难觅知音之人。而沈复无疑是幸运的,他的一生,有一位爱妻芸娘,有一位知己鸿干,得以纵情山水,江山尽入怀中。
林语堂先生在他为《浮生六记》所做的序中写到“芸,我想,是中国文学上一个最可爱的女人。”确然如此,自古流传在文字与传说中的佳人不计其数,此等红颜或是才情倍出,或是生得明艳动人,或是有这样那样我们不由得为之叹惋的故事。而芸娘正是这样一个真性情的女子。她生而聪颖,才思隽秀,善女红。一篇《琵琶行》开启了她的识字之路。少年时落入沈复眼中的淑姊,是不同于满室鲜衣的通体素淡,是“削肩长颈,瘦不露骨,眉弯目秀,顾盼神飞,唯两齿微露,似非佳相。一种缠绵之态,令人之意也消”。彼时虽还未成眷侣,却早已让沈复心意投注,不能释怀。当年为沈复藏粥的淑姊,在十七岁的年华里嫁给了沈复。自此,淑姊成了芸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