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沧海难为水（十二）(2)

张云雷勾唇一笑，眼眉弯弯的，倒比畹华还多了些媚气：“畹华兄响当当的名角儿，还怕一出珠帘寨？”
三人说笑一番，便到台前去试了试琴。都是有头有脸的角儿，票也是好久之前就卖了出去，看街上乌央乌央的人便知道，这一出戏大家都盼了多久。上海滩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儿都来了，不管是名媛还是交际花，商业大贾还是青帮头目，只要叫得上名，便都在台下坐着。
《珠帘寨》不是新戏，只是这一回梅兰芳的加入使得整出戏在上海滩叫响了名号，台上的角儿自然也是卯足了劲儿唱。
“麒老板今儿辛苦，您是不是也看见楼上包厢里潘三爷在呢？”张云雷下了台跟龙套的兄弟们道了辛苦，打发了点儿钱，就进了屋来卸油彩。麒麟童刚脱了行头，脸上涔涔的汗。
“嘿，你没看我这两只手撑在后腰上来回使着力气呀，哦呦，甑出血了嗓子。”麒老板撑着后腰擦汗，缓缓的换回西装。
张云雷和梅兰芳倒还好，没什么难受的，毕竟李克用才是主角，大皇娘二皇娘也不吃什么力气。不一会儿畹华换好了马褂，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和正在洗油彩的张云雷闲聊：“云雷兄，你看没看见跟潘三爷一个包厢里那位小姐？”
张云雷手上拿着毛巾正擦脸，突然一顿。他如何没看见呢，那气质，那身段，看不清楚脸，但总觉得那么熟悉。好几次在台上他都盯着晃了神，以为是她来了上海。
不过失神也只是一会儿的事儿，张云雷很快脸色恢复如常，觑了畹华一眼：“看见了，只是我对这些人实在不太识得。畹华兄常在北平，怎么对上海的事这么熟了？”
畹华摇着折扇哈哈一笑：“我哪儿认识啊，就会看那小姐像是个懂行的，做派新鲜的很。”
麒麟童磨了杯咖啡，递给畹华，畹华摆了摆手：“我喝茶。”麒麟童只好收回手自己一边喝一边聊：“那位小姐也算是有名的诶，她不是潘三爷的人，倒是潘三爷最近被这位小姐点了名字总也是同进同出。叫什么……哦，金嘉蕾小姐，上海滩出名的，金氏集团的经理，年纪轻轻，谈生意的好手，黑白两道没有她拿不下来的。”
哦，原来是金嘉蕾，不是她。张云雷的心又重新落回胸膛里。换好了大褂便和其他二位一同去百乐门参加散戏之后的聚会，杨九郎推不掉的应酬，张云雷不喜欢也得硬着头皮去。
董九涵跟在张云雷身后替他挡酒，迎来送往的场面事张云雷也不是不会做，只是不愿意做。今天这一回不一样，他和两位名角儿同台，这是他在上海滩大红大紫的机会。
“师哥，前面舞池里背对着咱们跟潘三爷跳舞的就是金嘉蕾小姐。”董九涵扶着张云雷在旁边坐下，也是为了稍微醒一醒酒歇一歇，这些洋酒他还真和不太习惯。说着话，便慢慢和张云雷介绍他提前在杨九郎和畹华老板那儿做好的功课，毕竟杨九郎自己已经去和那些能砸钱捧角儿的人套近乎，只剩下他了，“就是这个穿紧身露背晚礼服的，长卷发的。她在上海滩年头不短，但不是本地人，金氏集团也是从外地迁来的。祖上据说是皇亲国戚，不然也不能姓这个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