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后台》过年好！(4)

才刚摆上桌，阎鹤祥推门进来了，手里还拎着几包点心。
“嘿，阎哥，瞧你这点儿赶的。”小孟儿手里正摆筷子，顺手就多添了一双。
掌柜的示意他自己找地坐，“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嗨，别提了。我到家没坐一会儿，老太太就开始念叨，说什么中午约了我几个姨上宴宾楼吃饭，吃完饭姐儿几个要上茶楼打牌。这我还听不出来吗，这不就是让我赶紧走嘛。我给她拜了个年就走了，道上看见桂顺斋减价，买了几包点心，一会儿喝茶的时候吃。”
“先撂一边去，吃饭了，吃饭了。 ”
掌柜的把三爷送的酒拿出来倒了一杯，小子们不喝酒，杯子里是酸枣面和蜂蜜冲的甜水。
怹端起酒杯，“来来来，咱也讲究讲究，碰个杯。”
“掌柜的过年好！”
“好好，都好。动筷子吧，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满桌的小子跃跃欲试，就等这句话呢。抓起筷子往碗里夹菜，恨不能抱着碗扒拉，掌柜的心说这景儿跟站在猪圈前边似的，瞧着就热闹。
“饼哥，给我擓勺八宝饭！哎，你多擓点，我要那蜜枣！”
“你咋这么多事呢！你自己站起来够！”
“祥子，这丸子太大了，咱俩劈一半。”
“你可拉倒吧，年年说劈一半，到了这半拉也是你的！”
“九良你喝汤吗？我顺手盛来。”
“谢谢先生。”
“四哥，您别老给我夹萝卜丝儿了！”
“我这不怕你腻得慌嘛。”
“大林，就你看书多，给你这鱼眼睛。”
“谢掌柜的！就您向着我。”
……
人多吃饭香，这话一点都不假，乍一听十来道菜好像挺多，可也架不住人多还能吃，这顿饭结束，盘子碗里也就剩点汤汤水水。
“哎呀，撑死我了。”小崽儿靠在椅背上，幸福得直叹气。
“吃饱了就活动活动，消消食。”掌柜的往他头上一拍，“去帮着你饼哥抄桌子。”
“可别介！”烧饼手里端着俩碗，“去年小崽儿就帮我刷个碗就‘岁岁平安’了，咱这碗还是省着点使吧！”
“小四，你去把冻梨缓上，一会儿了吃。”
“ 好嘞，我这就去！”
每年三十儿下午，德云轩的小子们都是围坐一桌，喝茶吃点心，关键是这一天，可以听掌柜的说书。
“今儿您来哪段？”小孟儿擦干净了桌子，往上端点心。
“去年您那《武松打虎》可还没说完呢！”祥子给掌柜的续上热茶，“我都想了一年了。”
“嘿，那你就接着想吧，说完了多没劲啊。今儿咱来个新的。”
磊子跟着抗议，“您可不能年年这么来啊！全剩半截儿！”
“啧！你听不听？”
“听听听，您快说吧！”
“今儿……今儿咱说个《九头案》吧！咳咳，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侯商周。五霸七雄闹春秋，说甚龙争……”醒木拍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虎斗！”
桌子上的瓜子花生苹果梨，一点点消耗，茶水也喝了两三壶。大林被一泡尿憋得快尿裤子也舍不得去厕所 ，他是头回赶上这路活动，也是才知道掌柜的能把书说得这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