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后台》第四回

“少爷，留是留你了，我这儿可不养闲人。我什么态度你刚才也瞧见了，你是不是也得让我有个底。”
“掌柜的，有什么活儿您就吩咐，我既然留在您这，也不可能吃白饭。”
“得了少爷，你跟那些孩子可不一样。你自己想想，你吃过什么苦？能干什么活儿？就您那几门本事，哪个在我这小茶馆里摆活得开？”
这几句话把大林说傻了。是啊，但凡自己有一点实在本事，也不至于把一身的东西都当干净了。读书，读书，读了十几年的书，到底都学了什么？
“我留你，是因为我心里有准儿——你在我这待不长。脏活累活轮不着你，有烧饼呢。你呀，跟着小孟儿在茶馆里跑堂，行不行？”
大林没说话，点点头。他不是觉得屈才了，而是真怕自己干不好，给掌柜的添乱。
“哥哥，打今儿起我可就跟着您了，做的不对的地方，您多包涵。”大林拽着小孟儿的衣袖，点头哈腰，特别客气。
“别介，别介。你这我可受不起。”小孟儿扶住他的肩膀“大林，我多一句嘴，您是少爷，起先都是别人伺候你，现在让你端茶倒水的伺候别人，你行吗？”
“那我也不能死去不是。命里该着，不行也得行。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您教给我，我学着。”
“跑堂能有多少活儿啊，长手的都能干。你就记住一条吧兄弟，得有眼力见儿！”小孟儿把白抹布往肩膀上一搭，奔着刚进来的客人去了。
“哟，三爷，您可有日子没来了。今儿您来点什么？”
“来壶普洱。”
“得嘞，您等着。”
小孟儿往后边走，路过大林身边，耳语一句：“这位爷，可不是一般人。”
瞧这位三爷，四十来岁，一身素布长袍马褂，头上戴着顶西式礼帽，胸口别着块怀表，手里还揉俩核桃。
“哟！新来的？”三爷看见了在墙角发愣的大林。
“是，我今天才来。给三爷请安。”大林努力模仿从前小厮们对自己的态度。
“门口的水牌子今天怎么空着呢？今儿你们台上没活儿？”
“这…这我也说不好，我上后边问问掌柜的。”
反身往后边走，跟小孟儿走了个对脸。小孟儿一挑眉毛，拿眼睛问他怎么回事。大林抬下颌指指后院，也不管人家懂没懂，径直走过去了。
“掌柜的，外边有位客人问，咱今儿水牌子怎么空着呢。”
“光顾着拆兑你这点破事，忙忘了。”掌柜的从桌案上翻出一张纸条，“照着这个抄上，到柜台找小四要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