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交交黄鸟（上）(4)

百里奚疑惑地看向蹇叔。
蹇叔将行囊从百里奚手中拿过，放到一边，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齐公之子出亡于外，公子无知名位不正，终必无成。”
“然则，此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你且静候些时日，到时自见分晓。”
过了一个月，就在附近的雍林，从外面传来了消息，公子无知在出游的时候，被突然从林中射出的弓箭所杀，而追随他的人，不是被杀，就是下狱。
听到这个消息，百里奚对着蹇叔深深一躬：“兄台洞察之至，在下自叹弗如！”
秦穆公六年（前654），百里奚被正式迎入了雍城的宫室，见到了秦穆公。
经过旬日的修养，伤痕和疲惫已经一扫而光，百里奚缓缓地，向秦穆公讲述起了自己的遭遇。
自从被蹇叔第一次劝阻以后，百里奚又继续居住在蹇叔的家中。在公子无知被杀之后，百里奚一边真正叹服于蹇叔的洞察，另一方面却又失魂落魄了好久。周王的弟弟，王子颓，欲招纳贤士。百里奚便欲前往洛阳王畿。因为王子颓喜好斗牛，而百里奚也曾在村中养过牛，故而希望通过养牛赢得王子颓的信任。王子颓喜好养牛，对于养牛之人开出的报酬也是非常的丰厚，如此一来，起码可以衣食无忧。百里奚决定动身前往洛阳王畿，临行前，蹇叔又一次劝告他，“大丈夫不可轻易委身于人。仕而弃主，则不忠；与之同患难，则不智。此行，弟其慎之慎之。”百里奚记住了蹇叔的告诫，动身去了。
一天天，养牛的百里奚逐渐被王子颓熟知，自然，他的大才，王子颓也逐渐的了解。正当王子颓决定对百里奚委以重任之时，蹇叔突然入洛，在百里奚的住所见到了百里奚。蹇叔对着百里奚用又像之前劝阻他不要去公子无知麾下的语气，对着百里奚说，“王子颓其人志大才疏，其亲信臂膀多卑贱之徒、逢迎之辈，其人不可依靠，当早日另谋他图！”看着蹇叔如此郑重的语气，百里奚打了一个冷战，连夜收拾行装，逃离了洛阳。第二天，王子颓郑重其事地拜访百里奚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了。
之后，王子颓野心昭彰，举兵叛乱，却被王城的卫戍部队斩杀，追随他的人，无一例外的，被暴怒的周王斩首。
总是找不到施展才学之地，一直在蹇叔的家中也不是办法，一日过去，百里奚心里的焦躁便更增一分。蹇叔却泰然处之，每日呵呵笑着和百里奚谈天说地，谈政论道。还常常带着百里奚田间地头的到处走，去林中打猎，竹林中抚琴，山泉旁捕鱼。又过了些许时日，百里奚终于忍不住了，他对蹇叔郑重的告辞，想去虞国。蹇叔看他去意已决，低头叹了一口气，告诉百里奚，在虞国庙堂之中有蹇叔的老友，名宫之奇，蹇叔为百里奚写了一封举荐信，让百里奚带着去见宫之奇。
一切出乎意料的顺利，在宫之奇的举荐之下，虞国国君当场在朝堂上任命百里奚为中大夫，协理全国民治政事。恰在此时，蹇叔又一次到来，百里奚设宴款待蹇叔，蹇叔却没有什么欣喜之色，反而又一次郑重的说与百里奚，“虞君喜珠宝财货，钱财之物无所不欲，非有为之君。”听到此话，百里奚却沉下了脸，一言不发。蹇叔知道，这是百里奚久困于贫，急于谋身而不愿再听从自己的劝告。见到此情景的蹇叔端起酒爵一饮而尽，大袖一挥，起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