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军团》第十三章，虚空之战(6)

乌希奥在维生水缸中划动着，她的嘴巴静静地咧开，嘴唇大张着露出牙齿。声讯石像鬼与飘浮的伺服颅骨一同播放着她的长啸，音量之大足以使野兽人们向她献上崇拜的嘶鸣。
似乎是在回应乌希奥的尖啸，复仇之魂号沉重地转身，在如海潮般一波波袭来的鱼雷中撞出一条路。它们如一群无用的害虫，在艾娜美妮西斯的身上留下点点针刺的痕迹。
血。她的嘴形拼出这个字。“血。”我们上方的声讯石像鬼随后低语着，“鲜血在暴露的虚空中结晶，扭曲的块熔成矿渣，爆裂的躯体失压的喘息烧焦的钢板酸臭的化学火焰……”
她不停地喷吐着诅咒的低语，在恍惚中死盯着永恒远征号。野兽人们高声祈祷，向他们受困的女神——这艘战舰的心脏和灵魂——献上虔诚的嘶鸣，其音浪让整个舱室的空气都震颤不已。
在显像仪上，姐妹舰首的黑色矛尖越来越近。
在描写复仇之魂号的战斗时很难不带上戏剧色彩，因为光是简单地复述它的行动便已违反了理性与物理的常识。你必须亲眼见识后才能相信她的大能。
甚至荷鲁斯之乱时期各种报告的描述中，复仇之魂号就已经是一艘以超出可能的敏捷进行机动、使用来源未知的非自然武器倾泻火力的旗舰——而那时艾娜美妮西斯甚至都还不是它的机魂。这些报告尽管真实，却依然只是个开始。恐惧之眼对复仇之魂号的改变并不限于舰脊的城垛堡垒和核心中的黑暗女神——那些盘踞于恐惧之眼中的存在将疯狂与致命注入了这艘战舰的钢骨之中。
在那一夜，复仇之魂与永恒远征擦肩而过，距离近得连双方的虚空盾都在尖利的啸声中互相挤压摩擦着。船员们层层叠叠的喊声报出各种状况与数据：护盾出力数据的报告回荡在舰桥之中；三名野兽人舰员吼叫着报告登陆舱已经从其阵位上尽数发射；一组战斗机护航小队从停机坪上起飞，前往拦截所有试图击毁登陆爪的导弹，战机驾驶员们的通话塞满了整个声讯频道，与此同时他们高飞奋战，慷慨赴死；武器主管与火炮监督者声嘶力竭地向他们的通话器下达各种命令。永恒远征号被护盾照亮的舰脊堡垒充斥了显像仪的整个画面。
噪声，噪声，噪声。警铃，火焰，雷霆。尖啸，爆炸，死亡。
听起来就像是普洛斯佩罗，就像是普洛斯佩罗正在狼王的怒火之下熊熊燃烧。
然后我们便与对手错身分离。我们从永恒远征号松散的护航阵列中穿过，所有的武器都保持着沉默，战舰上每一口的大炮、每一座炮塔都已屏住呼吸。
无数弹丸依然如雨一般落在我们的护盾上，但我舰只是毫无还击地不断前冲。
乌希奥就是这一切的原因。她让归属于她的数以千计的舰炮保持沉默，对她顶礼膜拜的船员们无一不从。乌希奥在维生水缸中弓着背翻转着，躯体中的每一条肌肉都绷紧到极限，纤弱而凶狠的肢体上青筋暴现；她紧紧地咬着下颌，几乎要将贝齿咬碎；而她的眼睛，那双和我一样带着黑影的眼睛，则已经上翻到只剩下了眼白。
我们脚下的战舰正在高速抬头回转，重力发生器竭尽全力地试图跟上战舰转向的节奏。超重的空气将不少人按倒在地，而我则依靠战靴上的磁锁勉力维持着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