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军团》第八章，超越风暴(2)

我们正领头前行。复仇之魂首当其冲承受着风暴的波涛，如破浪先锋一般破开最汹涌的能量浪潮，将其击碎以开辟路径供小船通行。乌希奥身上出现了更多交错的伤口，一股股血丝从中喷出，将维生液体的颜色染得更深。她正和战舰一起承受着折磨。
我们左舷前方的赦免之诺号已经变成了一道破碎的剪影。它是另一艘在舰队前锋承受汹涌波涛的战列舰。此刻它还在战位上摇晃着，一条条烈焰的激流从它布满城垛的外壳上垂下；而下一刻，它就变成了一堆残破的废铁，死亡来的如此迅猛甚至都来不及爆炸。从战舰上被撕扯下来的部分立刻落入了狼吞虎咽的亚空间，整艘战舰如同雪崩一般彻底崩解。我们甚至都听不到舰上乘员最后的通讯有何突变：前一刻舰长依然坚守岗位，转眼间声讯网络之中便再也找不到他的声音。
戴瓦鲁斯就在我身边，他的战靴通过磁锁固定在甲板上，穿着臂甲的手则和我抓着同一支乘员扶手。他是一名再生者——恶魔实体与人类灵魂的混合物——和往常一样，我感受到他体内的战争仍在继续，那是占据者与被占据者之间复杂多变的永恒斗争。他的眼睛是嵌在暗色血肉中的黑色球体，里面满是以太凝结的黑翳。尽管亚空间已经让他变得盲目，但却同时使其余的知觉变得无法想象地敏感。
而当赦免之诺号陨落时，他的脸上浮现出类似痛苦的抽搐，但我知道那其实更类似于饥饿。
“那是赦免？”他咬着牙高声嘶吼。我可以感受到他心中的渴求，试图接纳被他和兄弟们称之为“战形”的东西的狂热欲望，使得他体内的恶魔在血战之时通过他的肉身浮现出来。他抗争着这股本能，正如对抗脑中屠夫之钉的撕咬一般。
*就是它。*我回讯道。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心灵感应比呼喊要靠谱的多。他又抽搐起来，这次是因为真实的痛楚——他的脑内植入物对沉默之声不受欢迎的触碰作出了反应。
“那可有两千名战士在那艘船上。”他紧咬牙关回答道。他并没有提到船上数万名奴隶、奴工、仆从和机奴，但是我从未料到会从戴瓦鲁斯身上感受到这种共情，这种对于同袍陨落的在意。他又说了什么，但复仇之魂号在劈开一波毁灭性的巨浪时发生了剧烈震动，整个舰桥被忽明忽暗的黑暗笼罩了数秒，警笛的声音更加剧烈。
乌希奥再次尖叫，声浪如同剃刀从上百台石像鬼传声器和陨落天使的口中传出。战舰也随着她一起尖叫，从舰首的冲角到怒吼的引擎再到战舰的上层建筑，无一不在痛苦中嘶吼着。
在这两者的尖叫拂过众人心灵的同时，我抬头望向阿舒尔-凯。他站在自己位于舰桥上方的的导航平台上，双眼圆睁，长发仿佛风暴中的旗帜一般上下翻飞。他和我们一样勉力支撑着，目光并没有投向我们，而是盯着船外的世界，双手放在一对控制阵列上，将信号和指令传递给乌希奥和复仇之魂。我从来没见过阿舒尔-凯和艾娜美妮西斯以如此完美的同步运作着，他们的动作仿佛镜像，巫师和活体机魂分秒不差地同时作出每一个前倾、斜身和调整的动作。
甚至连伤口都同步了。乌希奥周身遍布的灵能伤口也在阿舒尔-凯脸上的同样部位显现、开裂；其中的三个伤口深可见骨。只有在战舰破开那些最为强劲的波涛时他们的协调才会有所失准，而阿舒尔-凯在努力寻回丢失的同步时，他苍白的面容会不由自主地扭曲起来。复仇之魂号是乌希奥的专属战舰；归功于机械教的天才创造力，她比绝大多数机魂都更加了解和掌握自己的战舰，但寻找穿越风暴的路径这一重任，则属于她的虚空向导，阿舒尔-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