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赫斯:圣马丁札记(6)
同死亡十分和谐。
你的正面是轩昂的门廊,
树木不分彼此的慷慨,
鸟的影射死亡而不自知的语言,
以及军人葬礼时
振奋人心的急促鼓声;
你的背面是北区沉默的大杂院
和罗萨斯执行枪决的大墙。
自从乌拉圭的女孩玛丽亚·马西埃尔
——你的通向天国的花园里的种子——
在你的荒野无声无息入睡以来,
无所作为的死人族
在你黑暗的领域败坏,
却在祈祷的大理石碑群中壮大。
我浮想联翩,思索着
作为你的虔诚评介的轻灵的花朵
——你身旁金合欢树下的黄土,
你墓地里寄托哀思的鲜花——
为什么潇洒而沉静地存在
我们亲爱的人的遗骸中间。
我提出疑问,也将作出回答:
鲜花永远守护着死亡,
因为我们永远不可理解地知道
它们潇洒而沉静的存在
正是陪伴死者的最好事物,
不以生的高傲冒犯他们,
不比他们更生气蓬勃。
致弗朗西斯科·洛佩斯·梅里诺①
①译者注:Francisco López Merino(1904—1928),阿根廷诗人,受法国印象派诗人影响,作品哀婉,富有音乐性,1928年自杀。博尔赫斯和他有交往,《影子的颂歌》里《一九二八年五月二十日》一诗就是哀悼他的。
假如你故意让自己蒙受死亡,
存心摒弃世上所有的朝阳,
恳求你的话语全听不进去,
那些话肯定无济于事,白费气力。
我们所能做的只有
说说那些没能挽留你的玫瑰的羞愧,
容忍枪击和丧命的那个日子的耻辱。
我们的声音怎么能对抗
陨灭、眼泪和大理石碑确认的事实?
有些事情感人至深,不是死亡所能减弱:
带来亲切而难以解释的感觉的音乐,
无花果树和承雨池勾起的故土情结,
以及证明我们正确的爱情的引力。
我想着这些事情,隐藏的朋友,也想着
或许我们按照我们偏爱的形象塑造了死亡,
正如你从钟声获悉的模样,稚气而可爱,
好似你小时勉力书写的字母,
而你想在睡梦中那样在它的领域里游荡。
如果情况属实,时间许可,
我们将保留一点永恒的痕迹,世界的余味,
那么你的死亡就无足轻重,
正如你一向在其中等待我们的诗句,
那时它们唤起的友情
不至于亵渎你的黑暗。
北区
这是有关一个秘密的表白,
无用和疏忽所保守的秘密,
它既无神秘之处,也无誓言约束,
只由于无关紧要才成为秘密:
具有它的是人们和傍晚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