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归人(3)

记忆中，师傅总是在这时坐在青石块上，吹起竹箫，而他则在一边舞刀，箫幽怆萧瑟，刀快意潇洒。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人提着灯笼走过。
已经丑时了，天月将白。
他决定，等到金陵拜祭完之后从此退出江湖。
天渐渐发白，星光逐渐黯淡，寒风卷起枯草，池塘上覆盖着一层薄冰。
他转过身去，发现男孩睡觉时踢掉了被子，脸颊发红，他不自觉的拿手触碰他的额头，滚烫的。
看来又要耽搁几日了。
这么想着他叫来了大夫。开了一份药方去抓药去了。
药味清苦，在炉子中翻滚煎熬，他不禁想起他幼时也曾得过伤寒。
师傅日夜守护在他身边，嘘寒问暖，药味清苦，他喝不下去，于是他便下山到几十里外的县城买了蜂蜜，掺在药中。甜味冲淡苦涩，暖暖的。
夜里，他依然靠在阑干上，天色昏暗，没有星辰明月。天下起了大雪。
突然他感到一股子杀气袭来，一女侠立在屋顶。而另一边是一个道士。
“净水道人，幸会幸会。不知有何贵干？”
“我来取一人性命。”
“折柳？”
“正是。”
“巧了，那是我故人。”
“哦 ，故人 敢问姑娘芳名。”
“昆仑 薛小小。”
当年他第一次下山，正到华山地界，巧遇二十年一次的华山论剑，薛小小代表昆仑小辈比试。那人暗算薛小小，打下华山，被他救下，而后他一跃上擂台，指责那人所作所为，但是那人见他是个无名小卒，便不放在眼里。他忍无可忍，提刀挥去，金石俱断，那人一命呜呼。随后八大派指责他无辜杀人。他使出平生所学，大闹华山，血流成河，逃出生天。
从此，威震江湖。
其实那是小华山论剑，都是小辈，不然哪有那么容易逃出生天。
所谓故人也就是因为他替薛小小鸣不平罢了，没想到这姑娘居然还记得。
打斗声渐起，金属之间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他拔刀上前，拦在二人中间。
“不知阁下是……”道人放下兵刃，打个稽首道。
“折柳！”还是薛小小眼睛好，一眼便看出来了。
“原来是折柳，正巧 我来取你性命。”
“为何？”苏灏问道。
“黑市悬赏。”
道人躲过随手丢出暗器，五毒绝命刀！苏灏闪过。薛小小举起长剑，施展昆仑决，直击要害，道人也算武功了得，漫不经心的用拂尘挥舞，竟挡住了昆仑决十七招，薛小小大惊，后退几步。道士步步紧逼。却没有想到苏灏在背后使出随风十二记，道士腹背受敌，精疲力尽。本以为将要一击致胜时，道人又丢出暗器，薛小小一闪，伤了胳膊。苏灏又是一刀，道士被砍下左胳膊，落荒而逃。他连忙简单处理薛小小伤口，带着男孩远离洛阳。
天微亮，已经到了一个山涧，清风明月，巧怆幽邃，凄神寒骨。
苏灏放下男孩，在山间采了几味药，熬了一锅。薛小小中的是南山派的毒，伤口发黑，半个手臂上都布满了黑血丝。看来这只手是废了。砍了敌人一只手却断了自己一只手，江湖上的胜利只是为了换来更多的腥风血雨，不管你再如何正直仁慈，血债都会将你活活勒死，渐渐的使你再也翻不过身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