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不成声的回音 文/花犯(2)

剧本……波西用英语翻译了我以法文写成的《莎乐美》……我不满意他的译文还指出几处小学生般的错误……这位年轻的文学爱好者显然不高兴……过了几天又兴高采烈地说要为我写诗……英国两所大学的才子和法国的浪子谁不想写诗赞美我……朋友说我对波西太苛刻了……我想也是这样……不……他也有错……他在牛津过得太散漫……从没用功读书来弥补才华上的空缺……他好像给我看过一首本科生水平的诗并要我赞赏……我当时怎么说的来着……我把他比作海拉斯、雅辛托斯、琼奎伊尔或那耳喀索斯……哦波西……放下手枪……那东西吓唬不到你父亲……
我在胡思乱想中睡着了。
半夜时分我被吵醒。波西如我预想的那般，狠狠踹开我的房门，像一头困兽般狂躁地在我床边走来走去。“奥斯卡，你是个卑鄙又自私的人！自己生病了还想要别人陪，你剥夺了我享受生活的权利！”
他的头发和风衣都湿漉漉的，面孔因暴怒而狰狞。他又说，他半夜里回来，不过是要换件衣服，再出去寻他的欢作他的乐，我知道此话不假。不过从他手中激动挥着的信看出，我留给他的抱怨多少影响了他的计划。
“嘿，别忘了我是为了谁才落得这地步。”我有气无力地说句无关痛痒的话。一来想说的都写在信里了，二来托波西的照顾，我一整天都没吃上饭。
想不到这声羸弱的抗议居然惹得波西暴跳如雷。“没错，是我传染给你的，你是想说这个吧？奥斯卡，你认为我无法回报你，你很受伤，对吗？”
他边说边冲我扑过来，面色苍白如一只冷森森的幽灵。我心中冒起一阵恐惧，到底是因为什么我也说不清。他整个人压在我身上，亲吻我的嘴，这个将自我中心理解到极致的人用他的方式发泄怒气。我受他粗鲁的侵犯几乎窒息，而盛怒下的波西似乎忘了，他的个子体力都在我之下，即便我卧病在床也足以对付他。我抓着他的臂膀推开他，因太过用力而咳嗽不止。“你疯了。”我嘶哑着说。
波西喘着粗气，雨滴顺着发丝和风衣滴到我身上。他似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骂我，紧闭双唇，恶狠狠地盯着我。
即便如此我也不想恶语伤害他，我知道在他面前我只得事事处于被动。
我是这个时代艺术文化的象征，我在刚成年时就意识到了这一点，而后又迫使我的时代意识到这一点。很少有人能在有生之年身居这种地位，这么受到承认。诸神几乎给了我一切。天赋、名望、地位、才华、气概。我让艺术成为一门哲学，让哲学成为一门艺术。而同时，我让自己受诱惑，糊里糊涂地掉进声色的放浪中不能自拔，以作为一个纨绔子弟、花花公子、风流人物自快，允许身边围着一些不成器的小人，挥霍自己的才华，浪费青春。在高峰顶上待腻了，便成心下到谷底，寻求新的刺激。而波西，就是那个同我堕落，拽我到谷底之下的人。我让他支配我，让他父亲吓唬我。说到底，欲望，是一种痼疾，或是一种疯狂，或两者都是。
对峙一阵后，我作出妥协，“你还要出门，不是吗？去换衣服吧，伞在门后，别再把自己弄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