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上(14)
诚然,在医院的那么多天的确很无聊,但当人真正闲适下来的时候,就会思索很多平时毫不在意的事情,像是走马灯一般把能记得的事情一一回想一遍,以此打发时间,譬如每一个形容词的含义。
听上去很傻,但我乐此不疲,因为它根本没有答案,所以我可以放心的消磨时间。什么是快乐,什么是悲伤,什么是嫉妒,什么是贪婪。人们活灵活现的把它们挂在嘴边,但当真正刨根究底,思考其定义的时候,才发现这些鲜活的词汇原来是如此高深莫测。
那之后,我便不敢再轻易把形容词挂在嘴边,根本不了解道具的人,又怎能正确的使用道具呢?
我开始无欲无求。不知那些情绪究竟称得上是什么,但唯独想到你,我无法平静下来。
纵然我知晓你的某些事情,我尽量让自己理解你。情感本身不受任何约束,我理解你,也不会为你感到难过,即使你我都知道那条狭隘的道路充满泥泞沟壑,人们唾弃,但既然没有错,就请问心无愧的坚持到底。
我试图用转移注意力的方法,让我脑海中的烦恼减少一些,但那只是无用的逃避。诚然,能和原本只能靠想象认识的人,在现实中相识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通过某些显露的事物窥视,猜测他人,当他真实的出现在面前,这是一种十分新奇的事情。如我想象,他成熟稳重,虽然我对他并不了解,但我相信他表里如一。
我不希望我的任何成分变成你的累赘,使得你觉得内疚也好,悲伤也好。我变得和你一样容易自责——我会感到深深的罪恶感,将死之人,却给你留下不好的回忆。
要是说有什么愿望,那一定就是这个了:我所没有理解的,那些理所当然的被使用着的词汇们,到底是什么意思?怎样才是快乐,悲伤,嫉妒,贪婪?
倘若幸福过于困难,就祝身体安康。
???
?年?月?日
14
市子在我新写的文章写给我留言。
“梵高为什么割耳朵?”
我写的是名为梵高的轿车在事故被一个叫做拉谢尔的女子开车撞坏了右视镜,最后被当做二手车处理掉的短篇。
在市子的留言评论后面有个人追问:“梵高为什么自杀?”
净是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我心情很差,晒的被子没来得及收,被雨打湿了一点。晚上我只好穿着衣服裹着床单。
我合上电脑,到校外闲逛。我坐电车到中间一站下车,面前是我从没有来过的地方,我沿着巷道的砖路往里走。
越往里,人越少,不知不觉,周围就只剩下荒凉的建筑和我一个人了。
周围都是剥落的水泥二层楼,二楼的墙裸露出红色的砖块,在水泥上写着“食堂 x待所”,“招”字的轮廓依稀能看见。二楼的玻璃已经碎了一半,从里面拖出一条长长的黑色电线。我十分想进去看看,但是一楼蓝色的铝制门上,挂着一把有我拳头大的铁锁。
我继续往前走,前面立着一节荒废的只剩铁架的电车,外面的油漆已经剥落干净,车窗连玻璃碎屑都不剩下。左右的树上飘下的落叶铺在电车顶的铁皮上,角落生着一张脸大的蛛网,上面沾着几只黑色的小虫子,蜘蛛蜷在角落,静候下一只落入蛛网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