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上(13)

人群如同潮水，虽然我看不见路标，但我相信随着人群便能走出去。人像是有归巢性的大雁，往某一个目的地涌去。
上了电梯之后，人疏散开来，各种颜色的服饰的人往各个出口走去，像是血管的分岔口，被汽车运送到名为世界的身体各处器官，每当看着城市夜景，就会有一种心脏鲜活的跳动之感。人们相拥在心脏之中，再由血管分散都其他地方。
我们静止，但仍然被洪流推动，循环在束缚之中。
我站在自动贩卖机前，准备掏出钱包买一瓶饮料喝。
“请问——可以借我一千二五日元吗？”
在我专心挑选饮料的时候，一位女生走到我旁边问我。
我没有理会，等待着饮料掉下来。砰，饮料从下面的开口滑出来。我蹲下去，把饮料拿在手里，拧开盖子。
我用余光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女生。约莫二十岁出头，正因为我的无视沉默而局促不安。，斜挎着白色的帆布包，职业不明，不像是学生。
唉。
“怎么了？”我把盖子又盖上。
“实在打扰您了——是这样的，我钱包被人偷了，手机正好没有花费，想打车到xxx地......”
真是俗的可怜的对话。
“我明白了，需要多少钱来着？”
“我问过司机，要一千五百元......”
我立刻翻了翻钱包，拿出一千元给她。
“不好意思，我只有这么多。”
我的钱包有足够的纸币，但是我撒谎了。
“谢谢，这足够了，可否留一个电话给我，我到时候还给你......”
“不，不用了。再见。”
我扬长而去，顺着走廊往出口走去，大约三分钟，我在转角处回头，那个女孩已经不见了，一堆人站在售卖机后面排队买水。
砰，砰，砰，饮料一瓶一瓶的掉出来，我听了一会，然后出去了。
大概是被骗了？
事实上，我毫不关心我的一千元能否回到手上，不如说我就是抱着被骗的心理去给的，然而——出于某种微妙
的心态，我并没有给剩余的五百元，这是为什么呢？
那个暑假，天气热的很早。我像行尸走肉般徘徊在散发着热浪的街道上，每当车辆经过，连同地上的叶子一并掀起的热潮，我眼前一片模糊，拖着疲惫的身体，不知抛弃过去的自己何去何从。
13
致xxxx：
敬启！
思索再三，我决定给你留下这封信。
在你的鼓励下，我不止一次的想象过我能安然活下去的未来。我把你所描绘的美丽憧憬全部在脑海里想了一遍，我很拿笔写下来或者画出来，但是那时候我身体虚弱的没有那个能力，况且我所留下的东西只会徒增悲伤，所以我决定尽量少留下一些有着我的味道的东西，当然，我觉得这封信是很有必要写的，在日后的时间，我每天腾出一些时间，一点点的，织毛衣一样，把这封信完成。
闲暇时，我盯着窗户外面的栏杆，天气好的时候，会有人抱着被子铺在上面晒。我很是向往阳光，希望我也能起来把被子抱到上面晒，晚上拿回来盖的时候一定满是太阳的香味。但我很难起来，不过光是想想，我就觉得足够幸福了——在医院的日子里，我逐渐学会了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