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尽(6)

“唉，罢了！”刺客王突然旋身而上，一把将吴钩手中的霜雪剑抽出，剑映残阳，光华璀璨，他朝陈澍一剑刺去，“小家伙，我且用你师兄的剑同你比上一场！”
陈澍反应极快，连忙拔剑接招，“敬请赐教！”
试剑峰上落日西沉，红霞似血，天色晦暗，几只半人大的黑鹰飞过，刹那间遮住了斜阳，只余下刀光剑影，映得整个山峰亮如白昼。
剑气摄人，直逼得风起云涌，异象连连。
不知不觉三日已过。
两人都显得有些力竭，却都是愈战愈勇，双目中神采骇人。最后一剑，刺客王明显快了半步，当陈澍的剑离刺客王胸口还有半掌距离之时，霜雪剑离陈澍堪堪只有半寸。
然而，变故陡生。
刺客王突然收回霜雪，又用胸膛迎上了陈澍的剑，他狂笑道：“哈哈哈哈哈，我的的确确，是求死之人！”
陈澍惊骇不已，连忙收剑，却已然来不及，刺客王的胸口汩汩淌血，何时死亡似乎已经只是时间问题。陈澍当即羞愤交加，道：“我败了便是败了，且败得欢畅，你根本不必如此，这既是生死战，我便赔你一命！”，说罢竟提剑自刎，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一片沙石。
“师弟！”吴钩喊道，急怒交加间，他终于冲开穴道，踉踉跄跄地奔向陈澍，却发现他已然无救。他转而瞪向刺客王，“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只是想自尽而已。”刺客王躺在地上，胸前一片濡湿，低低答道，“我累了，多可笑，哈哈，我累了，当我所有目的都快要达到的时候。”
“把心脉护住，你还有救的，”吴钩想爬过去，却发觉直接冲开穴道使他真气耗尽，全身酸软，半点气力也无，他沉默半晌，说道，“你这么想自尽么。可你是谁，秦十一么，吴构么，阿裘么？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如何自尽？你且好好享你的万里河山，百世孤独罢。”
“瞧，皇兄，我这么可恨，你还是关心我的。小时候宫里勾心斗角，你还是关心我的。可是关心我的，咳咳，从来只有你一人罢了。”刺客王喃喃道，咳出了几口鲜血，“皇兄，这么多年，你开心吗，做斡旋于江湖的吴钩，开心吗，其实吴钩啊，也可以自尽。”
吴钩不语，看不清眼底情绪。
“皇兄，你筹谋半生，想借江湖之力与我争锋，想必做了很多你所不齿之事吧。你，不该这样活着的。”刺客王温柔地笑着，眉眼弯弯，手在袖间摸索着，慢吞吞拿出一本书，蓝底黑字，点染着赤红的鲜血，他断断续续地说着，“这……这是忠靖侯府的易容秘籍，你……你且拿去罢，从此以后，吴钩自尽，世上……世上只有剑客门……陈澍。”话毕，他颤巍巍提起霜雪剑，朝胸口补了一刀，鲜血疯狂流淌，瞳孔渐渐涣散。
心死人亡。
伍
又三日后。
西北角的林木微动，一名黄衫女子跃将上来，她的白色发带迎风飞舞，正午的阳光灼灼，映的一张俏脸清丽无双。
“你是谁？”陈澍说。
“群芳楼黄衫，圣女崖冷杉。”女子莲步轻移，抱起刺客王，捋起他额间的一缕乱发，“我是来接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