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一般小说】名伶(3)

美少年纳西索斯对着如镜子一般空洞的湖面，喃喃自语。
这个夜晚的雪一定很厚吧。
火车迈着平缓的脚步跨越原野，回到都市的怀抱，只是雪还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我现在是真真正正地活着吗？还是像这场雪一样，脚步印下，转瞬就被抹平了痕迹呢？
高考前两个礼拜，花铃离开了学校回到故乡。
我们经常讨论各自钟情的对象，也总是拿班里的男生来举例子。但是，有一天我搜肠刮肚也想不起来，花铃到底曾经说过什么样的秘密。
但是当我心血来潮找到花铃，问她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却答非所问地说：“和你一样。”
“不对啊，我可从过来没有和你说过，我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啊。”
我作势要打她。她笑着连连后退，忽然抬起食指放在唇边，很严肃地说着：
“因为我知道，社长上辈子是一个很有名的女演员，所以，你喜欢的肯定是那种长相英俊却没有半点用处的男人啦！”
“所以你喜欢的，也是那种丝毫不会懂女孩子心意的傻瓜了？”
她的神情却突然暗淡下来，轻声回答：“大概吧。”
她离开了，简单地和我告别，一如既往。没有给班里的任何一个人留下书信和礼物。
我在什么时候曾经活过呢？又在什么时候死去了呢？
我不相信轮回，可是，在车站映照出的灯光里，我真真切切地回忆起来了。那天的晚会上，我在后台戴上面纱，缓缓走向幕布。是那个人唱的戏，她演贵妃，我演名伶，戏中之人，终究也一梦未醒。
她站在几步外，有些紧张地挥着手，眸间闪闪发亮。
“你跟我讲讲吧，她的故事。”我漫不经心地说。
那一天的下午，是以此为开端的……
下午的美术教室很安静。莫奈的睡莲盛开，康威尔斯小姐的画像宁静安详。花铃站在我面前，徐徐地讲述某个名伶平淡的传奇故事，背后是幽蓝色的天气。
那天的音乐教室里，有人用钢琴弹着舒伯特的《小夜曲》。一如现在，窗外斑斑点点，下着浅色的雪。
我松开她的手走上舞台，慢悠悠地摇起扇子，唱道：“辗转红尘无仙踪，莫非是幻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