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人》 第二章

入夜，月光如水，透过竹叶兰草落入庭院，似是寂静的湖泊中漾起的涟漪。
屋后的青瓦小亭中，林语棠倚在石桌上，微阖着眼，手握折扇在掌心一下一下轻轻敲打，口中唱词婉转，犹如旖旎在江南四月的桃花风中，在这寂静的庭院荡漾。
“兰衣？”
林语棠的折扇在手心一顿，口中唱词随之而止。
前庭，男人焦急地寻觅着：“你在那儿吗？你是不是就在那里？”
匆忙的脚步声在亭前猛地一顿。
脑海中萧王的形象一涌现出来就是王凯的亚子林语棠眸色淡然地看着他，只见透过竹叶间的清冷月光宛如水波，在这个男人的肩上流淌。
他看不清那人的表情。
敛回目光，林语棠起身盈盈行了一礼：“草民请殿下的安。”
这座王府的主人，当今圣上的嫡子——萧王李清河，就站在他的面前。
“你如何会唱这首曲子？”李清河凝视着他，目光似匕首一般想要刺入林语棠的身体。
“此为江南芝园创的一首小曲儿，但凡从中出来的伶人，无一不会此曲。”晚风拂过，扬起林语棠垂于两肩的鬓发，“那位应公子想必也是出自芝园，方才会给您唱出此曲。”
亭前的人靠近几步，林语棠只觉左手腕被人一捏，力道之强，似要将他的骨头捏碎。他吃疼欲挣脱，却反被往前一拽。
“你便是长公主请来替代他的人？”
林语棠直对上那双凛冽的眼，萦绕在鼻息之间的沉香似也带了寒意。
“殿下误会了。”林语棠忍痛微笑道，“草民不过是给您唱戏的伶人，仅此而已。”他的额上已是细密的冷汗。
李清河注视着他沉默半晌，手上力道一松。
“既然是长公主一片好心，你留在府中便是。”李清河居高临下，目光中的寒光半分未减，“你给本王记住，今后若是再唱他昔日唱过的曲儿，本王便将你扔出府去。”
“草民记住了。”林语棠抬眸望着他，因手腕上的疼痛，他的眼角不觉间擒上几点泪水。
见眼前人眼角泪光微微，李清河只是冷笑一声，转身离开了。
落寞的背影中，渗着难以掩盖的悲伤。
林语棠只觉胸口宛如刺入一把冰锥，疼得透彻，寒得刺骨。
他抬起左手，借着月光细看上头被捏出的红痕，双眉微蹙，口中不知暗道了句什么。
次日，玉鸾前来庭院见林语棠，见他手腕上的淤青，险些没叫出来。
“你这是怎么回事儿？”玉鸾撩起他的衣袖，淤痕在他白皙胜雪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哪个不要命的小厮敢这般待你？看本宫不把他的头颅给拧下来。”
林语棠将衣袖拂下，淡然地饮着茶：“萧王殿下的头，长公主也要拧下来？”林语棠淡淡地将昨夜的事告诉给了玉鸾。
玉鸾紧合双唇，表情有些难看。
“倒是怪本宫，忘记同你讲了。”玉鸾慢慢转动着桌上的青瓷茶杯，“你唱应兰衣唱过的东西，就像在往我皇兄伤口上撒盐。”
玉鸾担心林语棠再一个不小心唱错了曲儿，惹怒了李清河，便取来纸笔给他写了一张曲目单，一条一条细细罗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