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的剑与杖（5）(7)

庞涓一步一步由走及奔冲下缓坡，每一步踏下去地上的土坷垃和枯叶都纷纷被溅起。
孙膑顾不得这区区磕碰淤伤的疼痛，挣扎起身。
“咔！”
凭借直觉，孙膑倾斜身体闪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身后那棵竹子被生生砍断，崩裂的竹丝断茬还在空中飞舞，庞涓的第二轮攻势便已经蓄势好了。
孙膑勉强起身，新伤旧痼的疼痛让面部表情扭曲起来，但是他知道疼痛意味着生命还在抗拒着死亡，所以更加果断地摆好防御的架势，竭尽全力迎下了庞涓的下一下斩击。
庞涓再一次没有得手后选择了更加灵活的战术，侧身加一个回转，再在上身处虚捅了几剑。孙膑从手上感到庞涓一撤力，便俯下身用拐杖在下身处虚晃一下。
两个人的“围魏救赵”已经在兵刃上游走了数遍，互相牵制着，都在寻找最适合真正进攻的时刻。
一阵山风从山谷里吹来，竹林里哗啦啦作响，凋零纷落的黄绿色竹叶在月夜的镀饰下重新变回了青墨色。
两人在如雨的落叶中就这样来回拆解着招数。
一片落叶掠过孙膑的眼前。
看来命运最终还是站在我这一边，庞涓这样想。
庞涓等的就是这一瞬间，于是毫不犹豫，一步冲上前，抡圆了手里的长剑切向孙膑的手臂。
在细长的竹叶遮住孙膑的双眼视线的一瞬，孙膑嘴边突然露出了笑意，开心到连锋利的虎牙都藏不住了。
你啊，终于等不住了啊，孙膑这样想。
孙膑等的也是这一刻，左手发力压低重心将身体滑向前去。
在旁人看来，这是足以搏命的一次交手。
两人错身而过，距数丈后相背而立。
庞涓身体晃了晃，最终还是站住了脚。甩了一下手里的长剑，这是用来把粘在剑刃上的血振落的动作。
孙膑右手拄拐撑起身躯，看样子应该是没有事。但是当孙膑左手撑起拐杖转过身后……
“噗通。”
……臂鞲自左臂上滑落，宽大的袖子一下子几乎垂到了地上。
孙膑有些吃惊，按照自己的预判，这种事情是不应该发生的。
庞涓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看来是没有实现自己的目的呢。调整状态，转过身。可正在转过身的过程中，庞涓突然觉得连接胸和腹的枢纽处传来阵痛，庞涓咧嘴“嘶”了一声，手向胸前探去，眼睛不禁露出惊奇的神色。铠甲上缀着的铜泡竟然已经被打击变形了。
连那枚落叶都被算计了吗？
再次进入静止的对峙。
孙膑右手将铁拐杖举至齐眉的位置，四根手指轮流抬起勾回，整根晃动着的拐杖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警告着侵犯领地的来客。
庞涓再次选择成为攻方，甩起剑花疾步孙膑袭来。剑刃抖动成一团迷雾一般，看不清它究竟下一下会从哪个方向上刺来，极具迷惑性。
然而孙膑却嗤笑：“嘁。雕虫末技！”
拐杖向下一打，干脆利落地止住了剑刃的前进，再向上一拨，庞涓的长剑就轻松脱手飞到了天上。
“无谋！”孙膑面对失去武器的庞涓使出全力打了下去，然而拐杖挥舞的速度还没有来得及增加，庞涓就已经两手握紧了拐杖的杖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