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亲情向]柳絮(5)

我再醒来的时候，阿姊已经火化了。我在医院看到她的最后一面时，哭晕了过去。阿爹将我背回家，还唱着阿姊爱唱的歌。
“你阿姊很喜欢你，因为你真的很像姆妈。宋鬓……她和你姆妈一样，是因为那种病走的。那是遗传病。”阿爹身旁的烟灰缸已经堆满了烟灰和烟头，还有火星在闪。他的手中还拿着一根烟，烟雾还在不断蔓延于房间，熏得我想流泪。
我颤抖着身子，嘴唇冰凉的很。
还有几天就要春节了。阿姊说过，她要给我包饺子来着。
林芝来了，她难得很安静。她坐在床边，把我抱得紧紧的。
“没事的，秀娘……”她的声音轻飘飘的，碎在了我看不见的空气中。阿姊也碎进了我看不见的回忆里。
我闭上眼，假装是阿姊在唤我。阿姊那天在车上说，想她了，就闭上眼。
“秀娘，回家吃饭了——”阿姊也曾经这样喊我。
我突然想起那条白色的长裙，又想起照片里姆妈的那条裙子。阿爹说过，我和阿姊简直就是这个世上最可爱的姊妹，就像是姆妈飞去远方后留下的歌。
“阿姊，我喜欢看你穿长裙。”
阿姊是土生土长的台北人，只会讲闽南语和不标准的普通话。我一辈子都学不会她那软软的语调，也学不会她唱的那首歌。
她啊，就像柳絮。
很美，还有一颗自由的心。
自由误少年。阿姊最向往的就是天堂里的自由。
我抽抽噎噎含泪入睡后，梦见阿姊穿着那条柳绿色的裙子，踩在柳絮上，顺着银铃声跳舞。一舞完毕，她混入柳絮里，笑着向我飞来。
不知过了几个星期，林芝依旧喜欢蹦蹦跳跳跑到我家来，想扯我去看电影，带我去买衣服。我不会再拒绝了，只是总爱在卖长裙的地方流连。
“走啦？”
“走啦！”
林芝回过头，向我挥挥手，我也向她挥挥手。结果她转了个身，大力跳起来，左右手还在头顶做出爱心的样子。
我看着她滑稽的样子咯咯笑出了声。风吹过来，庭院门上挂着的银铃叮当响个不停。
远处，夕阳余晖正在沉沦。
柳絮落在我的眉梢，我轻轻将它捻了下来放在掌心。
“阿姊来啦。”
我趴在窗台，玩着那片柳絮，没有穿拖鞋的脚在木地板上跳来跳去，做着林芝教我的街舞动作。我穿着米黄色的衬衫，领口绣着几片柳絮和一颗洋纽扣，下身穿着一条绣着灰褐色大雁绣花的白色短裙。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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