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漫天絮（三）

三人坐在安心的办公室里。安心的办公室是那种典型的老式办公室，桌椅、书架、档案柜一律陈旧，如果说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那个宽大的木质窗台，窗台上摆着君子兰、树桩盆景以及几盆不知名但绿意盎然的小草。此外就是一个洗手池，这应该也是医生办公室里的标准配置——安祺甚至觉得洗手池与安心是不可分割的整体：哪里有安心，十步之内一定有一个洗手池。吸引林知凡眼球的是衣帽架，上挂安心的军装和军帽，军衔是中校。林知凡不由的在心里掂量了一下中校的分量。安心坐在办公桌后正看一份病历，应付麻烦的病人家属早就成了她工作的一部分，苦恼和无奈都经历过了，现在的安心像一个点一下键盘就自动运行的程序一样，可以不动感情地应付自如。安心从病历上抬起头，见林知凡、安祺二人毫无离开之意：“我要说的话都已经说过了，你们要求的事情我无能为力，你们要么离开，要么去找别的人，再呆在这里，只是浪费时间，什么结果也不会有的。
”安祺：“姐，你认为我们应该去找什么人呢？”安心：“能推翻我的决定的人。”安祺笑了：“姐，你是心外科主任，我听说连副院长都无权推翻你的决定，你不是要我们去找院长吧？”安心的表情无可奈何：“不错，除了院长，你们找谁都没用。”林知凡：“找院长也不是不行，不过我不想因为这点小事麻烦院长。安医生，我不过是请你亲自操刀手术罢了，这不是什么大事，你可以为别人手术，为什么不能为我父亲手术呢？”安心：“轮到我做我当然做，下周这个手术不该我做。我们医院有规定，病人不可以挑医生，只要是有资格做这个手术的医生，轮到谁做就由谁做。”安祺：“姐，你做不是更保险吗？林总的父亲也是军人，而且是……”安心：“病人没有贵贱。林总有钱，让病人住加护病房，多请几位特护都没问题。可挑医生，这不行！我不能剥夺其他医生做手术的权力。”林知凡：
“我请安医生手术的原因主要是因为我父亲情况比较复杂，他不仅上了年纪，而且还有糖尿病，肾也不好，并且……”安心：“林政委的情况我们都已经研究过了，我们会有最充分的准备应对复杂情况，操刀的虽然是江医生，可手术方案的制订我也会参与，即使我亲自手术，也要按照手术方案执行，没有太大的差别。”林知凡：“怎么会没有差别的？如果手术中出现突发情况，是由你来处理还是江医生处理，那差别可就大了。你不是常说：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吗？安心愣了一下，这的确是她常挂在嘴边的话，不用问也知道谁是卧底。安心：“如果每个病患家属都是您这种想法的话，那就每一台手术都要由我做，其他医生得不到任何机会。如果我的老师当年也这样每一台手术都做的话，我也不会有今天。”林知凡：“我知道培养后备医生很重要，可就为我父亲破一回例不成吗？”安心叹了口气：
“我无能为力。我不能破坏医院的规定。”说完低头继续看病历，不再理会两人。林知凡、安祺对视了一眼，安祺摇摇头，表情含意明确：我早告诉过你了。林知凡不肯罢休，正要再度开口，敲门声响起。安心：“请进。”门开了，刚才送花的张先生一手拎一只果篮走了进来。门开了，刚才送花的张先生一手拎一只果篮走了进来。安祺：“医院有规定，不允许带果篮进入。”张：“啊？这又为什么？水果怎么了？”安祺：“有些水果吃了可能会过敏，这对心脏病人很危险。”张：“我这水果是送给安医生的，又不是送给病人的。”安祺起身过去推张出门：“送谁的也不行，规定就是规定。”回头看一眼安心：“你不知道安医生只认规定的吗？”张：“这又是谁定的规定？”已被推至门外。安祺：“我定的。”说完关上门。安心看着安祺，无言地摇头，颇不以为然。安祺笑了：“姐，你可以把病房区的牌子搬到你门口，我当然可以行出新的规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