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作柴(4)

他静静地坐立在屋子的中央，认真地看着，透过阴翳的叶隙投映在大半个屋子里的夕阳，他摊开掌心，想握，却是怎么也握不住，握不住一切带着他所渴望的，温暖和希望的光芒。他用手撑住额头，又是一个十七年来的第一次，第一次为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孩儿不争气的哭泣，可比十四年前他父母为仇杀双亡时，他懵懂地痛苦，懵懂地纵情失声，懵懂地泪若决堤……他眼眶里的流光不住地打转，在将落未落之际，他用力地拂去了它们，于他而言，纵使拂去的是他的过去，是他对坚强的信仰，他也要在最短的时间将自己的生命重新撑起！
“
我才十七岁，我还有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四十年，我不怕，我等得起！”
他深沉而用力地告诉自己。
他拾起了纸笔，就摊洒在地上，情及，墨落，认认真真地书写他人生里最信笔从容的一刻，也是最赋深情的一笔……
夜半，他挟着柴刀，柴绳，静静的上了山。他希望有些事情可以让他短暂的忘却，而不是一味悲伤，一味地在榻上辗转反侧。
在他的身影隐没在入山的小径之际，清风灌室，扶起了他随意置在房间中央的这首新词，亦是心辞——
一身芦华系苍衣，一酌哭笑赋情羁。胧水镇前，月落涧溪，芙蕖花红衬卿霓。天工作梦画，痴人心声哑。愚嗔锁眸时，谁闻得魂底嘲哳？心堂蒙寒，相思谁还？徒聆萦生曲款款。情及涯角擘重霄，烟火齐风剪月桥。恨天葬笙箫！
思落风渊墨难尽，命沥徐年长冽衾。桐笔檀笺，苦续悲书，冷眉娇容藏心舞。别时云潋滟，虹漾晚潮边。粗介卑微身，生遥何许比肩缘？墨染清河，血涤长歌，泪眼一济霁风色。沧海共赴卿解图，江山同沐吾默书。岂畏寞情孤？
溪越静静地在山中走着，脱离了常走的山径，且行，且望着那轮令所有胧镇人骄傲的柔月。恍惚间已是忘了，他来此的初衷。
他只是静静地寻了一处草坡坐下，把自己的目光揉进月光之中，也许，可以传达到他所赋着深情的另一个世界里。
他只是再度习惯性地，展开万籁静默之际，他一个人，盛大的独白。
”
就算我们是在两个不同的世界，我们也是能望着同一轮月光的，对吧？只是不知道现在的你，还会不会倚靠在某个地方，望着这么一轮灿烂的月亮，去伤感惆怅呢……你会为你的命运去难过，我理解的。可是，你却并不会理解我同样在为你的难过而难过着。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青涩的过客，我青睐于你的美好，为你悸动。可你知道吗，在我遇见你的第一刻，我就感觉……自己陷入了一场，已经旷时已久的轮回，让我忍不住去想紧紧把握住你……这样的一个解释，你会相信吗？我选择的，是不去争取，但是，我却是真的真的很希望和你在一起，一起度过很多个月落，与日升。我是真的很想奔到你身前，大声地告诉你我是有多，喜欢你，你会信吗?我是真的很想拉住你的手，去承诺我今生今世永远不会放开你放在我掌心里的一切，你会信吗？我是真的很想紧紧地抱住你，对你说你身上的味道我在几生几世前就已谙熟于心，你会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