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无情(5)

可她却没有发现这些一般，依旧一副嬉皮笑脸没心没肺的模样，跟在师父身后打转。
我随着师父分类药材，她也总在一旁，倚着桌子一手托腮笑眯眯地看着我们。很多时候，她总是很多话，会问许多问题。师父像对着病人一般耐心地向她一一解释。
有那么一瞬，我觉得师父根本不喜欢她，答应同她在一起不过是想借着她忘记一个人。
我突然感到一阵悲凉，望着她笑嘻嘻的脸不再觉得她无忧无虑，而是莫名的心疼起来。究竟一个人要喜欢另一个人到什么程度，才愿意为了那么一点儿的喜欢奉献自己全部的感情，只为他能看自己一眼。甚至像飞蛾一般，牺牲了自己。
那时的她，总是会拿着相思子来砸我的头。我若是躲过去了，她便瘪瘪嘴佯装无事。若是我没躲过去，她便会过来一脸谄媚问我：“小徒弟呀，你为何不喊我师娘呢？”
我答：“为何要喊？”
“为何不喊？”她执着起来。
“不喊便是不喊，有何为何。”
“唔……小徒弟你可知，你这样可是蔑视师父大有欺师灭祖的嫌疑。”她想吓唬我，“你师父日后都要娶我了，你就喊喊嘛。”
她望着师父在柜前认真写药方的模样，眸子顿时沉寂下来，一片温柔，喃喃道：“可没有多少时间了啊……”
我想，她说的是归期罢。
天宝十四年，洛阳沦陷。
洛阳沦陷不久，长安也被攻下。六月，皇帝逃离长安至马嵬坡。至此，这个天下已经变了。
天策府和苍云将士皆退守太原。这是一个乱世，总能出许多英雄。有时望着她一腔热血擦拭着长枪，我真想随她而去。
都道归期未有期。可这一日终是来了。
那日师父一大早便把我提起来，收拾包袱。我压抑着兴奋问：“可是随军？”
他点点头。
后来我问师父为何又肯出谷了，他告诉我，离经易道为的那一人已经不在了，还守着这样的诺言未免可笑。
当时我多希望能从师父的口里听出一丝对她的爱意，可是没有。就像之后，我不愿见他袒露对她的爱一般。
师父这一辈子都在错过。开始我心疼他，后来我希望他错一辈子。有些人错过了便是错过了，执意的把她留在身边，加深的不是感情，而是恨。
在玄甲苍云的镇守下，太原城内还算是清平。在这里，随时可见苍云和天策将士来回巡视，一声一声整齐的脚步让人十分震撼。若不是师父在，我真想弃了长针执起长枪。
在后山的日子虽无忧，可在太原里更为真实。有欢乐，也有悲伤。更多的时候，皆在救治伤员。也总是被人夸奖，说我不亏是师父的弟子。
师父曾经说我确实有习医的天赋，可总是不仔细学。
那时的我还不服，依仗着自己的小聪明救治一些轻伤的将士就觉得了不起。却不知其实自己什么都不会，面对着奄奄一息垂死的那人只会呆呆地傻站着，什么都干不了。
虽然经常被师父训斥，但日子久了，也便习惯了。何况，师父医术当真厉害，有妙手回春之势。跟着他，总是能学到许多书上学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