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无情(3)

那时的我还不明白，留不留疤，其实对于伤者而言并非那么重要。在意的是医者。若是这个伤者很重要，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时，即便她的一点儿不完美你都会自责许久。
我突然想到三师兄在面对爱妻的病无能为力时，许也是这样的心情罢。
谢姑娘的伤很快就好了，那几日都是师父在照顾她。似乎在所有人的眼里，他们本来就是一对，即便现在不是一对，日后也会是。甚至有些师兄弟会在她面前玩笑喊她师娘，她从未气恼，却也未承认。
谢姑娘曾经问了我一个问题，她说：“小弟子，他们都喊我师娘，为何你不喊？”
我想了想说：“师父还未亲口承认。”
正值春分二月，和着药房的药香，她看上去很美。说着：“你不觉得，这是默认么？”
我没有回答她，看着她笑。却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坚定，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一般。
其实我很想告诉她为何我不同其他师兄弟一般喊她师娘，是因为他从未将我视为徒弟，他总是喊我小弟子。在她的心里，也从未将自己当做师娘罢。
后来， 谢姑娘走了，许久未曾回来。师父在一个微凉的日子里，收到了她的双剑。
那是我头一次看见师父落寞的样子。似乎只要谈到与谢姑娘，师父总是不同往常，平日里的淡定和从容皆不复存在。
师父看着那双剑沉默许久。最后默默将它收起来，放在药柜的最上面，平时不易瞧见。可我却明白，那里放着的，都是师父平日里最珍贵的东西。
贰
我常常在云海上看到师父的背影，和我不一样的是，他看起来是如此的落寂，仿佛似贬落凡尘的谪仙，孤傲地忍受一切。
门中的弟子都说，云海里的人都有着无人倾诉的故事。我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云海。隐藏了许多人的秘密，听，二师姐在喃喃自语，三师兄在独自流泪，而师父却不同他们，依旧站着，仿佛像一棵青松，永不屈服。
有时我曾认为师父不出门派是为了躲避仇敌，但仔细想来，天下何人能配称师父的仇敌？是那个俊美优雅，飘飘如仙的白黎轩还是追求完美反而入魔的阮子墨？或是那钟于剑，痴于剑，视杀人于艺术的卫离轩？大概只有这些人才能配称师父的对手吧！然而，师父常常在云海上取出双剑，不知在想什么，我也曾猜想谢姑娘为何将自己的双剑赠给师父。
当我很久之后遇到谢姑娘时，才明白了她当初为何将自己的双剑赠给师父。也明白了，师父这么些年一直在门里未曾涉世，便是连支援长安这样的事也不做的原由。不过是因了那句，离经叛道只为一人的承诺。
闲暇之余，我总打听师父的事情，我想或许在以往的岁月中能知道师父那个承诺。
裴师叔说，那是一个微风正好的日子，师父他一袭白衣来到师叔面前问道：“这里可是终南山太玄门？”
以后的日子里，裴师叔便有了一个师弟，俊朗丰神，引却谷中女弟子倾慕的师弟。
“师弟，你以前是做什么的？”裴师叔看着平和的师父问道。他不知为何世上有师父这种天才，虽入门短暂，却已领先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