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敦】花样年华（下）(10)

菲茨杰拉德略显厌恶地放下茶杯，太宰家中的一切都不符合他用金钱堆积起来的审美标准，现在的他正在怀念家中收藏的那套精美的瓷器茶具。
“多少富裕的美国姑娘没能抵抗住那些镶着头衔上流聚会和公子哥们的花言巧语，带着娘家给的嫁妆一股脑地跳入无底洞里。幸好我的女儿听从了我们的建议，没被虚假的头衔蒙蔽双眼。否则的话，我亲爱的妻子，她的母亲可就要因为思念她而日夜流泪了。”
商人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太宰坐在另一头放空头脑，好让自己能够少听一些商人自我炫耀的话语。他没有选择出声阻止对方。他知道，要想达到自己的目的，不要打断商人自夸的兴致才是最好的做法。
跟着富商来到日本的其中一位女秘书蒙哥马利在尾崎家做客。她对比自己小了几岁的镜花产生了兴趣，拉着镜花和她交换彼此的振袖和洋装。忙活一阵后，蒙哥马利盘起了她的红色长发，发髻上插着一把镶银的玉梳和几朵鲜花。镜花则换上了蒙哥马利带来的玫瑰红无袖长裙，胸前搭着一条长长的珍珠项链。
“很有趣不是吗？”
蒙哥马利凝视着恰好前来拜访尾崎的敦的眼睛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右手轻轻地摸着腰带上的樱草花纹，看来一时半会儿是舍不得脱下了。敦暗自庆幸在学校时没有耽搁外语学习，这让他能在今日从容不迫地面对蒙哥马利的快语速。他们聊起了工作方面的话题，当得知蒙哥马利是从孤儿院里走出来时，敦和镜花多多少少都有点吃惊。
 “怎么了，孤儿院出来的就只有女仆和家庭教师这两条路吗？还是说，你觉得我们是想在当了女仆和家庭教师后，和主人家展开一段被文字美化的爱情。”蒙哥马利双手叉腰，没梳整齐的几根红发在额间晃来晃去，“在当秘书之前，我确实当过几年女仆，但我还在孤儿院时，和法国来的女主管学过算数和法语。谢天谢地，做了女仆后，我没有放弃去应试秘书的决定。不然我现在还得每天一大早起来为夫人小姐们的房间生火打扫。”
在蝉鸣的季节里，穿着叠了几层的和服久了便会觉得热。蒙哥马利跑到屋里的屏风后头换衣服，敦自觉地站到了外头的院子中，女秘书的声音一直传到了院里，离她的嘴巴停下来休息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
“谁掌握了信息谁就掌握了财富，菲茨杰拉德的手头里有好几家报社，谁在外头养了一个情妇，谁新建了厂子，他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些信息不知道给他生了多少财富。”
蒙哥马利轻笑了一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身上穿着她来时的白色的蕾丝上衣和酒红色长裙。
“等着吧，迟早有一天，我会接管他的其中一家报社。”
二十年代到来后，告别了束腰的女人们渐渐走上设置在大街小巷中的工作岗位，她们还会获得更多的机会。菲茨杰拉德的得力干将之一，腼腆却心思缜密的路易莎将他手底下的一家杂志社打理得井井有条。这位戴眼镜的路易莎便是蒙哥马利想要成为的目标。
接下来的几天，镜花带蒙哥马利瞧遍了城市的花草风光，参观了与谢野办的新式学堂。敦原本也想和镜花一起去，想抓紧机会和蒙哥马利聊聊异国风情的相关话题，结果家里的那位闹了脾气，厨房里的醋瓶一天之内就见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