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的萨利赫(5)

“你知道吗，杨，我爸爸不参军的话就没法养活我，就算离家逃难我们也会饿死在路上。”
“看呐，杨，这里就是我的家啊，这里还有这么多的人，如果我不打仗他们就要死了，如果我不去拼命这里的一切都没了。”
“我已经不想再被保护了。”萨利赫最后这样对我说。
5.
好景不长，在那之后不到半个月，小镇的平和就被打破了。
袭击开始的时候我正和萨利赫悠闲地躺在田间午睡，他把我叫醒时我们尚不知道小镇正经历着什么。
“杨，不好了，出事了！”。
我一愣，只听得满耳的炮火轰鸣声从小镇的方向传来，非常刺耳。
我们俩匆忙往回赶，发现已经迟了。
敌人的大部队来临了，几十辆装甲车满载着几乎疯狂的士兵，践踏着将小镇吞噬。警报声和枪声玩命地咆哮着，无数自由军蚂蚁般涌入街巷里，放肆地开火。我和萨利赫盲目穿梭在逃难的人流中，四周拥挤混乱嘈杂，哭声喊声叫骂声交织在一起，感觉一切都乱套了。
简直像是世界末日。
“怎么可能，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我喃喃道，已经震惊得不知所措。曾经战场上的记忆像狂潮般淹没脑海，血光、硝烟、灼热的风、重武器的轰响，不如说这才是我本应见到的景象，在这里安逸的半个月只是一场梦。
萨利赫随手扯过一个逃命的男人，大声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的人呢！”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听说自由军的主力打过来了，再不走只有死路一条！”那人满脸惶恐，言语中完全丧失了斗志。
“上尉在哪里？”
“上尉拒绝离开，说要留守到最后！”
那一刻，萨利赫瞪大了惊恐的双眼，飞也似的冲了出去。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这几乎等同于送死，照现在的情况看这里已经相当危险了，迟早会被自由军完全占领，这种时候如果试图带走一个想要赴死的瘸子，无异于与之陪葬。
“喂等等啊。”我也追了上去，因为情况紧急以至于根本顾不上危险。但萨利赫跑得像猎豹一样快，我几乎跟丢他。
当我们找到艾哈姆时他正坐在老地方，在那栋最高的洋楼下，翘着腿，一手夹枪一手大口灌酒喝。我清楚地看见他的右腿根部挨了一枪，像是炸开个血洞子，鲜血染红了一片。汗水浸满了额头，他强忍疼痛的脸上写满了坚毅。
这下他两条腿都没了。
地上尸横遍野，有自由军的也有政府军的，枪支随处散落着，空气里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像是进了屠宰场，看样子是刚刚发生过一场恶战。
艾哈姆身边还剩三两个人，不过也都身受重伤奄奄一息了。
这些政府军战士们不愿逃走而选择拼死到底，这种行为纯粹是为了某种精神，此刻我默默看着他们，满怀尊敬的同时又忍不住叹息。
6.
“上尉！”见着人后萨利赫第一时间奔了过去。
艾哈姆看到我们显得很吃惊：“你们俩回来干什么？！”
“您中枪了，必须先止血。”萨利赫从我的背包里拿出备用绷带，无视艾哈姆的抗议就蹲下来自顾自替他包扎起来，“坚持住，等我带您出去再找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