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10)

西山下，一群童子采了仙篱往王母殿中行，欢愉地和唱起来，走过山前的一扇巨大的铁门牌坊再向上便是殿宇了，童子们敛了容整整衣，提着篱拾级而上去了。那巨大的铁门门头红漆深文，镶一块巨匾文“别有洞天”，两根桐柱各盘异鸟，左侧的巨翅长翼，灰钢袭身；右侧的巨口细脖，青铜着体。铁门背负西山瑶池，面前便是凡俗世间。待童子远去，右首的青鸟瞬化原型，展了翅，一道青光似的脱了铜柱端立在右首柱端，接着左首灰鸟也一同立在了另一根门柱上。
“说吧，说吧。”
“不，你先说，你先说你看见的。你说了我再讲我听见了的。”
青鸟有些犹豫，但还是同意了。
“那些小黑影整天去那山上拜也来拜也去的，蠢笨得很——瞧！这不又拜上了——拜完白鸠拜神女，拜完神女拜老头儿，拜完老头儿拜猎手——嘻嘻，嘻嘻，愚民啊——”
“——什么老头儿，老头儿也值拜的？胡诌！”
“真的！你瞧呀——”青鸟急得飞了起来划着弧圈地乱拍翅膀，“那老头倒是精神散着发，举着根长棍……”
“哎，还是听我说吧！”青鸟速地落回柱端，篦了篦长羽。
“小黑影们都说：‘羿大人啊，看你射日的神武，且为下民饥年留些运吧……’又有的说：‘炎人共神在上，伏民拜焉。伏惟惊炎火之威，触共工之怒，且以脩封条若干、乡鸡若干、猎犬若干、长弓若干、白羽若干——’”
“——奇怪！怎的这小黑影捂着眼睛乱叫些什么“杀杀杀，去去去”“魂归来兮魂归去兮的”？”灰鸟转头瞅青鸟，青鸟刚篦完青蓝色的长羽，满眼的睡意，“谁知道呢，也玩乏了一整日了，且睡吧”说着化作了雕绘附在了铜柱上。
灰鸟见了也没趣味，低头篦起自己的长翼。
“精——卫——精——卫——”
灰鸟仿佛听见了什么，但又不清晰，速速地篦完了羽，化了钢体亦睡了。
幽冥的声音传出，海神的心底。黑暗中自有为之叫屈的魂灵，不过在苦难底自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