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8)

他的话音刚落，那原本没入孟夕月两肩的羽针便飞了出来。二人相距太近，羽针的速度甚至比他射出时还要快，羽轻寒根本躲不开了。他只觉双胛带着前胸一紧，两块琵琶骨似被鬼爪勾住般将他向后拖去，直带着整个身体飞出，摔落在地。
是那两根飞羽！羽轻寒心中瞬间明白过来，有人催动了他的判官羽！他在坠地的瞬间试图运气将那两根飞羽催离身体，却奈何无论怎样推运真气，都在上升的过程中滞于胸口，提不上来。
如此反复数次，胸口的憋闷感越发清晰，膨胀的像要阻断呼吸。
难道这客栈中，除了他们两个，还有别的活人？羽轻寒警惕起来，却实在为时已晚。他倒在地上，双胛被拖拽的连翻身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孟夕月却还在那里坐着，看着地上的羽轻寒就像被鬼压身一样。
“你！你是谁？！你究竟是谁！”羽轻寒用力地抬起身体，想要坐起来，可他每动一下，骨头就像要裂开一样。他有些怒了，然而骨肉剥离的疼痛远比他的怒意更盛。
他觉得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孟夕月，他认为这个女人，或许就是真正的江雪楼。
孟夕月“噗嗤”一声笑了，却因为手臂的疼痛，连笑都跟着痛了，“之前几次的分身都被判官大人搞得死不见尸了，我若不拿自己出来赌一把，又怎能让你这么快放松警惕？你始终以为我知道江雪楼在哪儿，而事实上，从来都是她来找我，我也找不到她……”
“那你为何，故弄玄虚？”
孟夕月想了想，“只是好玩儿而已，能戏耍冥府阎罗司的判官，难道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吗？”
“该死！”羽轻寒咬牙切齿道，“我在你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
“也不能这样说，至少你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这才几天？你就要了半城人的性命，不是吗？”
“你以为我是为了好玩儿来消遣的嘛！”羽轻寒怒道。
“你为冥府做事，肆意勾勒生死，不是因为好玩儿吗？不是因为操控他人的性命让你觉得痛快吗？”孟夕月道，“你以为江雪楼离开冥府，是因为她不忍心再造杀孽，于是就想要用她的不忍心，逼她出来是吗？你把她想的太善良了。她虽不再亲自动手，却根本不在意他人怎样为生，不介意他人因何而死，否则她早就来了。我现在能告诉你的就只有，她确实，在这孤鸾城中，不曾离去。”
“哈哈哈~”羽轻寒苦笑起来，“现在制住我的人，想必不是你，是她吧？”羽轻寒抬眼环视一周，用尽力气嘶声大喊，“你为何不出来！”
孟夕月被这声音震得心烦，啧了一声，一副你怎么就是不明白的模样，“她没有出现的必要，你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蚀骨之感越发强烈，早已窜遍了羽轻寒的全身，他是硬撑着，不肯倒下。那两根飞羽钻进了他的骨腔，游走在他的骨髓，灵蛇一般，兴风作浪。他满拧着在地上打滚，紧咬的牙关终是松了口，痛呼出声，一声比一声惨烈。他的不甘、他的不服、他的懊恨，随着这一声声的痛呼喷出，终是轻减不了半分。
是啊，她根本，就没有出现的必要。羽轻寒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大的越发聒噪。他使不出任何力气了，像被庖丁拆分了一样瘫软在地，唯一不同的是，他还剩张皮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