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6)

小乞丐自信道：“大人放心，这幅眼耳可是小的吃饭的家伙。那玉老板娘这几日总是乔装了出来走动，却是每一次都逃不出小的这耳聪目明！小的从未跟丢过！”
羽轻寒冷哼一声，“你们这些人，能耐还没有你们的嘴大……”
小乞丐却不屑的一笑，“没能耐的都让大人发落了，剩下我这样的，自然是有些能耐的！”
以往那些报错了信息的人，都已一个活口不留。但对羽轻寒来说，这无异于浪费了他的时间，虽然，他并不介意等，却越发觉得亲自动手不值。
“既然这样，那不如这个，由你来动手？”
小乞儿闻言脸色一白，连连摆手，“小的长这么大连只鸡都没杀过，哪儿敢杀人呀？就给大人您跑个腿儿的干点零碎活儿还行~”
“好呀，”羽轻寒朝那小乞儿手里丢了一块银子，眯起眼，瞧着招牌上仙来客栈的字样，轻声道，“仙来？仙去又何妨……”
往往某个灾祸过后，总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衍生出在人群中流窜的疫症。火灾过后，天气越发干冷，孤鸾城也因此显得越发肃杀。因为疫症的突起，城中更加人心惶惶。
为防疫症扩散，太守便下了封城令。这城一封，非但是城里的人出不去，竟连外面的人也不许进来。即便是闻讯赶来的悬壶名医，照样是不让放进城内。按说这于理不合，可若扣上个“暴民”的帽子，却是谁也不愿得见的。所以无奈外面的人干等着，里面的人苦受着。
城中灾民日渐增多，除了官府开设的粥场，便是其他一些有能力的商家，也纷纷开始尽绵薄之力，或出钱、或出粮、或出帐篷。这本是一大善举，可若是让兴怀歹意的人惦记上，原本的善也会成为作恶的一大便利条件。是以城中不仅是灾民不减，就连死去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一时间孤鸾城中哀嚎遍地，往来最勤的非但不是行医施药的大夫、维稳治安的兵士，倒成了那拉尸体的车辆。
眼见得四面噩耗简直是有增无减，别说那戴乌纱帽的官，就是寻常的平头百姓，境遇稍好些的，也是心弦紧绷一个个愁眉不展，更不用说那些家里死了人遭了灾的，模样都成了活死人一般枯瘦的了。
仙来客栈原本也算得上是孤鸾城中的大型客栈之一，现如今客流不足，那些个店小二和杂役们都能抽空去外头给施粥布药的人帮忙去了。原本住在这里的客商们做不成生意，又不敢出门，只能日日闲聊慨叹消磨时光。
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来到窗边。街道上早已没了他刚入孤鸾城时的模样，笼罩在一片萧条与晦暗之中。这一切的开始和发生，也不过短短数日，而何时结束，却还是个未知数。
就听他忍不住愁苦道：“也不知这场祸乱何时才能过去，要是再等下去，只怕全城的人都要死光了……”
“很快，就会结束了……”
不知是谁在回答他，那人有些莫名的回过头，听着那人的语气像是十分肯定。
“这位先生，您说什么？”
“人，都死光了，自然就结束了……我说的还不够明白？”他轻捋着手中白羽，银貂光洁如雪的在穿堂而过的寒风中明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