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信长」命如萤 ——阿市篇(3)

“是。为了上京，要尽量与浅井家结盟。姻亲关系是最好的手段……”
信长这么说的时候，挺直了脊背，神色凛然。
“阿市，昔年我没有从我的责任中逃出，今**也不能。”
阿市慢慢点头，说，好。
只要长姐想要，我能给，什么都可以。
因为想做天下之主的妹妹，想要姐姐赢的心情，和浓姬是一样的。
隔月的中旬，阿市便乘着轿子来到小谷城。她穿着白色的新娘礼服，端正地坐在了浅井家众多家臣面前，艳羡的，恶意的目光悉数集中在她身上。
在一片庆贺声中，她附身行礼。
烛光忽短忽长，她便有了一种错觉，那燃烧着的，是她的青春年华。
这样的想法一开始，便无法抑制地蔓延开来。
她甚至开始觉得疼痛，无形的火焰涌来，将她冻结在最深处。
这便是她的一生吧。
嫁给邻国的武将，诞育儿女。
还有来自那些反对浅井与织田交好的家臣们。恶意的揣度的目光，如针一般向她刺来——
“说不定信长要效仿道三公，让妹妹在闺房中刺杀自己的夫婿呢！”
“唉，殿下可不是那种为了女人罔顾大局的人，朝仓家数代都有恩于我们。”
“不管怎么说，女人太美总是不吉利的，据说阿市夫人的美有倾国之危呢。”
这样一字一句，一日一夜，就像冰冷的火，把露水般温柔的心，都炼化成钢。
然后，在这样的日子里，阿市偶尔会做梦。
梦里她牵着姐姐的手奔跑在无垠天地，姐姐身上有山和雪的清润气味。
梦中醒来，便一夜再不能成寐。
是啊。长姐在岐阜城，怎么可能到她身边，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寂寞的日子里，所幸还有万福丸陪伴。
那是长政早逝的一位侧室所出，过继给了阿市。
万福丸生得比同龄孩童瘦弱一些，聪明之外又有一种少见的桀骜。
就像她姐姐年少时那样。
后来，都只是听说——
那个为了争夺天下，将自己全部投注一生的女人，以绝妙的政治手腕和军事才能，踏上上洛之路，将室町幕府的人玩弄于鼓掌。
再后来，目标变成了浅井家的盟友朝仓氏。
织田，德川联军逐步攻陷朝仓的各个城池，浅井和织田家的盟约也在走向破裂。
那日她如往常一样，站在小谷城高殿注视着楼下的一切。
浅井父子正谋划着在金崎城突袭，这恰逢时机的反叛，一定会让织田军身陷囹圄……
秘密派去的那个武士终于回来。
“阿市夫人，信长在金崎城大败，如今已经平安撤退。”
她仍是不敢相信：“什么？你说他已经平安无事……”
“是啊，信长已经回到岐阜城了。”
阿市闻言双颊泛起光采，终于将提起的一口气咽下。
她托人送去那个小豆袋，两端袋口扎紧，预示着浅井与朝仓将夹击织田军。
她选择了本家，背叛了夫家。也终于被彻底推到了风口浪尖。
各种中伤诽谤席卷而来，而她不辩不驳，对所有指责俯首而从，唯一可倚仗的是丈夫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