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微命(5)

姑娘将他救起，给他饭食，为他请郎中，照顾他养伤。小少爷发现自己爱上了这个可爱又善良的姑娘，但那时的他不过是个被逐出家门的穷小子，那姑娘却是当地员外家的千金。
更重要的是，她不爱他。
她的心在另一个人身上，那个人高大俊朗，那个人年少有成，那个人饱读诗书，那个人……也爱她。
小少爷黯然神伤，但那姑娘浑然不觉，她把小少爷当做自己最好的朋友。她请小少爷为她挑选嫁衣，她请小少爷那天一定要出席婚宴。小少爷同意了，心中血流如注，脸上却带着明媚的笑容：“拜堂的时候当心些，莫要踩到裙子。”
“我才不会呢！”那姑娘开心的笑，“有你祝福我，我的喜宴才是圆满的。”
“好，我祝福你。你一定要幸福，不然我会和那个小子拼命的！”小少爷笑得依旧明媚，“我会保护你，永远。”
喜宴上，小少爷喝了许多喜酒，一开始笑着，笑着笑着就哭了。有些事不分先来后到，而是讲求缘分，缘分未到，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那之后，小少爷在那里呆了两年，姑娘生了女儿，做了娘。他看到姑娘真的很幸福，他真的放心了，于是，他背起行囊起身回家。
小少爷做了文官，每日舞文弄墨，写些句子赞美皇帝，在诗中营造一个国力强盛的太平盛世，皇帝很喜欢他，他的官位进了又进。
小少爷不会武功，但从远方归来便拜了师父习武，他刻苦练习，不怕伤痛，四年之后，他向皇帝请命，领兵到掖北去。
小少爷在掖北的军队大捷，他也受了很重的伤，却靠着意志力挺了过来。班师回朝，皇帝赞他“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他位居高位，手握兵权，他容貌昳丽，他身材魁梧。可是，当小少爷成了老爷，他也不曾婚娶，他记着那位姑娘，得不到，忘不了。
“那姑娘是我娘吗？”连楚问，眼前氤氲，看不清倪子渝脸上的表情。
“是不是又能怎样呢？”倪子渝起身到窗前，明月一轮挂在夜空，“如今几十年光阴逝去，一切早已尘埃落定。我能做的就是遵守我的誓言，保护她，保护她想保护的人。”
“渝叔叔……”
“你来之前，你母亲曾修书一封，用飞鸽传来。”倪子渝垂下眼帘，“她说，她要和连秋舫生死同舟。”
谁也没有说话，静静的，连楚嗅得到倪子渝悲伤的味道。可她没法安慰倪子渝，爱这种东西甚是玄妙，不爱就是不爱，谁也无法勉强。
之后有一天，连楚忽然被倪云帆叫到了那次品茶的亭子。日子过去很久，夏早已进入尾声，荷池不似当时的繁盛，荷叶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荷花已然不见踪影。
“果然如芷儿所说，花期一过便是一地残渣罢了。”连楚心里想着，心中有些悲凉。
“轻衣，这里。”倪云帆在亭边向连楚招手，身后摆了茶具，正散着热气。
“云帆公子叫轻衣来，莫非是看到上次轻衣喝茶时粗鲁的样子，心中发笑想再看一次？”连楚向倪云帆打趣道，这几个月两人常常见面，吟诗作对也好，画像对弈也罢，一来二去熟悉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