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微命(3)

“楚姑娘可是从郢而来？听说郢沿海靠水，民风淳朴，物产丰富，当真如此？”忽然有人来敬酒，是个俊美的公子，梳了得体的发髻，穿了青色的袍子，眉眼弯弯嘴唇含笑，好看的下颚线和骨节分明的手。“他笑起来真好看。”连楚这样想着，自觉耳朵边热乎乎的，却还强壮镇定。
“公子所言不错。但我姓连，公子当称我连姑娘才是。”连楚这样说着，不敢看那公子的眼睛，她怕他的眼里有一片深潭，她怕她一看就溺死在里面。
“实在是抱歉。”那公子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云帆自罚一杯，当是给连姑娘赔罪。”说罢，一饮而尽。
“他笑起来可真好看。”连楚这般想着，心中不自觉地开心，那声“连姑娘”回荡在耳边，一遍又一遍。
次日，连楚去了花园，是渝叔叔叫她一定去看看，他说，倪府的花园里种了不少御花园都寻不到的珍奇品种，此时大都开了。
“芷儿，你喜欢花儿吗？”连楚看着芷儿明亮的眸子，和眸子里无法掩藏的坚毅。
“花儿……”芷儿想想，“芷儿不喜欢花儿。”
“花儿又好看又香甜，为什么不喜欢呢？”连楚又问。
“花儿太过娇弱，一阵风过便残了一地，花期一过娇媚的姿态也不复存在。芷儿更喜欢野草，风吹不死，脚踩不死，冬天休眠，春天又活了，很是顽强。”
“你呀，就是歪理多。”连楚笑着捏捏芷儿的脸，“女儿家不爱花儿，说出去谁信啊。”
“小姐又取笑芷儿。”
笑着闹着到了花园，远远看见一人在凉亭里作画，对着一池的荷花。连楚突然好奇，纸上的荷花究竟是什么样子。
“连楚见过倪公子。”连楚走上前去，那人正是那天家宴上敬酒的倪云帆。
“原来是连姑娘。”倪云帆笑着，将作画的笔放在架子上，“刚才我还同源清说，不知是哪位姑娘与一池的荷花那样般配。”
站在一旁的小斯名叫源清，此刻正对着连楚作揖：“小人见过连姑娘。”
“不必拘着礼数。”连楚点头示意。
“连姑娘，你看这画。”倪云帆拿开镇尺，亲手送到连楚面前。
连楚看着画，除了满池姿态各异的荷花荷叶，画中还有两个女子，一人走在前面望着荷花池，一人跟在后面端着臂。
连楚一时红了脸，抿着嘴羞涩一笑：“不想有一天竟然成了画中人。”
“云帆见连姑娘与这荷花池甚是相配，以为是荷池中的仙子，一时兴起便画在了笔下，还请连姑娘恕罪。”倪云帆依旧是眉眼含笑的样子。
“倪公子取笑连楚，连楚怎能和仙子相比？”连楚感觉脸上热乎乎的，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心跳的很厉害，却不由地想发笑。
“连姑娘还是叫我云帆吧，倪府上上下下多少倪公子？云帆总觉得连姑娘在叫别人。”倪云帆轻笑，却触动了连楚的心弦。
“他笑起来真好看。”连楚心里想着。
“那倪公子也叫我轻衣好了。”话说出口，连楚方觉得不妥，亲人或是多年的好友才以小字相称，她与倪云帆不过第二次见面。
倪云帆愣了一下，笑着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