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之下(8)

  李沂心静下来，也坐在刑晓蝶旁边，捏了她的双马尾，看她恼怒作势要打之后放开手，轻声说：“晓蝶，我在，另一个世界？”他有太多要问，但是总觉得很玄幻，似乎已经不再是他能接受的范围，所以只能先猜测。
  “以你的榆木脑子，肯定不会猜到的啦，”刑晓蝶双手搭在体侧，撑着身体，眼神扫过天空，“你能来这里，确实令我很惊异，不过以你的性格，不到这一步倒也不正常。我确实死啦，要说这里，是城市之下！”她站起身，拉着他快步走，看他还一脸呆滞，解释：“我是很想解释，只不过，你的时间不太多了，你们应该十二点下班吧。”
  他已经意识到了，这里是他们小区，如果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刑晓蝶。城市之下？他在管道中失去意识，莫非真的借此穿越到另一个世界？可刑晓蝶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想着，被刑晓蝶带到楼下，她指着楼上悄声道：“不知不觉快到做饭的时间，一会阿姨要喊我了。”他随着晓蝶的手指只望了一眼，母亲的身影厨房忙碌，热气蒸腾起来，脑中刚刚的猜测都忘了，泪水止不住，他赶紧以手遮住，就要冲上楼。“现在不行哦，”刑晓蝶抓紧他的手腕，把他拽回来，隐藏在楼道中，轻轻说：“现在的你还不能出现在这里，所以你应该离开了。”“可是你还，”李沂没说完，身体一晃，仿佛被抽起，抽离地面，他最后看了一眼刑晓蝶，她依然在没心没肺的笑，指尖触在他手上，李沂刚欲开口，身体再也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再次苏醒，他第一时间感受到正在被水淹没，放水的衣服也已经浸透，灵魂归位，懒懒的不想起来，突然，壁顶一滴水落下，如刑晓蝶的手一般点在他前额，他挣扎着爬起来，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再回味刚刚的事情，回头看远处的管道，水声依旧，远处的黑暗深邃到将目光都吞噬，恍如梦境。
  但是他来不及回想，拧了拧衣裤和头发上的水，浑身湿漉的艰难前行。翻过铁栏，他才知道了为什么他倒在水中，79号地区突然进入大量水源，直接排到这个暗道，这倒让他有了理由。被风一激，头也有些晕，他现在只想换一件干的衣服，到了集合点说出理由，被大汉们嘲笑一番，所幸没人在意，领头还关切地送他回家，管道下的事情再想起来变得更加虚幻。当他到家看到母亲依旧睡在轮椅上，他才将那归为自己的一个梦。
闹钟在耳边响起，李沂蜷缩着的身子翻身，腿伸直时踢到了床尾的铁，他一下警醒，墙上还是高中时候的海报。这个床对于他已经小了，他从宿舍回来，还不太适应。
  打开房门，母亲依旧坐在轮椅上，安静地闭着眼睛。他也曾想过母亲有可能在晚上会突然清醒，但昨天晚上等到十二点也没有变化，他现在感觉每天等到母亲说话已经是一种惊喜。他拿出新牙刷洗漱，门铃也响起来，佟姨来了，还带来了早饭。“佟姨，要不我把钱给您吧，”他也曾想给佟姨一些钱，算是报答她一直照顾母亲，却一直觉得不太好，从他因为父亲的事故回家，这让他很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