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红楼梦》到《人间世》二(4)

我突然想到一个故事，说是一个老和尚考问两个小和尚，远见那船再动，到底是风使船动，还是帆使然？小和尚说是风动，帆动；老和尚又问什么使风动？小和尚答不出来了。当然了，我们当然可以说是太阳辐射引起的，那什么又驱使着太阳在生发能量？又是什么……….最后推广到无尽的宇宙，它在动么？如果宇宙是在无限的运动中，永恒相对静止；那到底是什么在动呢？
老和尚最后的答案是心在动，是啊，我们所看到一切必定是我们自己先动了，是心动。比如，路边突然看到一个美女，我就忍不住的想多看两眼；而大千世界又岂止是美女能让人心动？
我们看原文，这石凡心已炽，那里听得进这话去；你看，心动了；无论如何都要到那个世界中去瞧瞧，受享荣华富贵，这就是“入”，而后历经几世几劫，来了一个寻仙放道的空空道人，瞧见石头上述历事迹完备，然而朝代年纪不可考，便问这顽石。我们再看，这个时候石头的话和之前完全不一样，开头就说“我师和太痴邪？” 太痴邪！ 你看，这个石头必定经历了从入再到出的艰难旅程啊。
《石头记》如果用英文翻译的话可以翻译成“A experience of a Stone”,也就是“一块石头的经历”我们回想那石头的位置，你看 “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作者如此设置这么一个位置，是无心？还是有意？什么“大荒，无稽，青埂…..” 在我读来的感觉，就是真实，这就是真实世界的样子。而那顽石所步入的大千世界，所历尽那些个富贵繁华，世态炎凉等等这般滚滚红尘的终点，就是这样的大荒丶无稽。真的是“无材可去补苍天，枉入红尘若许年”，呵呵。但是这石头比之前多的是一颗不动明王心。
呼呼啦啦写了一大堆，这石头最终是完成了这么一个从入到出的过程。我们再来看看另一个名字《情僧录》，这个书名的作者没错的话，就是那个空空道人了。哈哈，其实每次想起这个名字，我总是想笑的；我们经常说，做和尚的第一戒的是酒，第二就是戒色了，但是你看这个僧，他偏偏是个情僧，哈哈，是不是很矛盾？其实，我们可以试着分开来读，情————僧；你看，这分明就是一个过程，一个从情入僧的过程，对不对？“天若无情天易老”，“天地之所以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天下那个人没有情？没有情的，唯有天地啊，是不是？但人的请是真的还是幻的，是真的又或是假的，真的很难料定啊。你看那些女子，多美好啊，偏偏都散了；那些个搬弄是非的小人多险恶啊，偏偏老而不死。但在这方天地之内，他们的情都又是没有区别的渺小啊…
..话说回来那什么又是情呢？
《黄帝内经》四气调神大论道：“春三月，此谓发陈，天地俱生，万物以荣，夜卧早起，广步于庭，被发缓形，以使志生，生而勿杀，予而勿夺，赏而勿罚，此春气之应，养生之道也。”这段话实在优美，就不觉多写了些。你看“天地俱生，万物以荣”；我是在黄土高原长大的，每次春天来了，那种一望连接到天际的鲜嫩青色，最是能发泻憋了许久的浊气的。《中庸》里面又说：“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青字本身从生从丹，就含有这一种生发萌动的意蕴，而情字本身不就是一个心再加上一个青字么？ 所以人所应和环境所发出的一种东西，这就是情。但问题是，这个情它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开辟鸿蒙，谁为情种？这个问题是整部情僧录一直在思考的问题，这个“空空道人”没有给我们答案，但他给了我们情的一个归宿。所以你看，这个世界真实么？它太真实了，我们不就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