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澜】山海隔(15)
沈巍不为所动:“沈夜年已十八,可以照顾母亲。我长于诗文,至于管家所需账目核对,人心收用,我不如他。”
“媳妇呢?你弟弟也能代你娶?”沈将军吹胡子瞪眼。
沈巍一撩下摆,跪在沈恪面前。沈恪不常被长子行如此大礼,噔噔吓退了两步,却听他说:“拓跋云澜在朝为质时曾与我交好,我观他谦恭有礼,不事武艺,以为他受正统感化,收敛突厥喋血本性。他与太子比武受伤,我前去探望,见他言语之中似有忿恨报复之意,我只当他为伤痛所困,一时意气,未想到此人如此心机深沉,蛰伏六年,竟只为今日扰我疆土,”沈巍抬头,目光炯炯,“当日他伤重不便,我若除之,便无今日之患。只恨我一时失察,狼子野心之人得以归国,致使边关不宁,百姓不安。”
他伏下身去,音色沉沉如夜:“此人不除,我意难平心难安。婚姻小事哪抵疆土稳定,还望父亲准我前去,一了当日漏杀之憾。”
沈恪与沈巍做了二十年父子,他不认为长子在之前的人生中曾说过这么多话。当下体会到沈巍心中遗恨,他烦恼地想了想待会儿要遭到夫人的打骂,便爽快地点了头。
当晚,沈巍于房内饮酒。小厮送来点心,敲门久无人应。他推门进去,见沈巍伏在案上,已然醉倒,面前一只空的酒碗,一只满当的酒瓶,还有一幅宣纸。他家世子在纸上写了十个字,笔锋凌厉,力透纸背,一改往日稳重。
“所*隔山海,山海亦可平。”所和隔中间一字被浓墨涂黑,半点不见原貌。
再见即在战场。
狂风乍起,军旗猎猎。两军对垒之时,拓跋云澜望着对面许久不见的沈巍,心中似喜似悲。他向沈巍问好,声音被风刮得嘶哑:“沈小将军,别来无恙。”
沈巍不答。肩上铠甲沉重,他缓缓拔出了刀。
身后兵士呐喊声起,拓跋云澜和沈巍也朝对方冲去。沈巍一刀砍来,拓跋云澜矮身躲过,手中长矛从沈巍坐骑腹下划过。那匹马嘶鸣一声便跪了下去,沈巍坐立不稳,要摔下马去。拓跋云澜不欲目睹他被铁蹄踏过,勒紧缰绳向前,却突然感觉身后一沉,他扭头一看,却是沈巍趁他擦身而过之际一踩马镫,旋身跳到了他的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