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澜】山海隔(12)
拓跋云澜不敢伤太子,齐朝也不敢真的让突厥小王子死于与太子的比试。皇帝听说此事之后震怒,遣了御医给拓跋云澜治伤,关了胡作非为的太子禁闭。
拓跋云澜整日躺在床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除去不能随意动弹之外乐得清闲。他本来遗憾不能时不时去学堂找沈巍玩耍,然而太子被关禁闭,沈巍也不必伴读,他便进宫直接来看拓跋云澜。
红烛把药放在桌上,又给拓跋云澜掖了掖被角,便极有眼色地退了出去。沈巍坐在床前凝视着拓跋云澜,半晌未发一语。后者龇牙咧嘴地把药喝完,舒舒服服地缩回了被子里,竟然也一瞬不瞬地与沈巍对视了起来。
很久之后,拓跋云澜才笑起来:“怎么?沈世子看起来满腹忧思。”
沈巍没理会他的调笑,只低声说:“你三月后归国,这伤到时应该无碍。”
“是,”拓跋云澜心宽地说,“太子殿下不杀之恩,我突厥异族铭感五内。”
沈巍倏地抬头,对上拓跋云澜的眼睛。突厥的小王子脸上并无半分笑意,眼睛平静坚硬,似久冻不破的冰层。
沈巍喉头干涩,几不能语。他望着拓跋云澜,问道:“你若回去……你,你当如何?”
“我当如何?”拓跋云澜笑了,他这一笑,深邃略带杀伐之气的冷酷轮廓便如峰峦聚起,春水涨伏。沈巍见他笑得这样柔和,耳边却听他说道:“大将军沈恪镇守西北,多次退敌,斩突厥名将,护一方城池。‘突厥狡诈贪婪,不死不休’,沈巍既是将军府世子,竟不曾听过父亲这句名言吗?”
他注视着沈巍温柔俊秀,棱角藏于皮肉的脸,话中犹带一丝笑意:“我若回国,大哥为王,我替他征战四方。大齐地处中原,物华天宝,当是我刀锋所向。”
沈巍一时说不出话。
拓跋云澜倚在靠枕上看他。这个人修养极好,这样的情况下,脸上一分怒色也无,只怔怔地垂着眼睛,盯住被上的花纹。突厥小王子看了一会儿,伸手去捉沈巍蜷在袖中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