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 | 古风短篇一发完(3)

在门快要关上的时候，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了进来。
“等等！” 是熟悉的声音，清脆温润，弹在人心尖儿上。
不知为何，铁匠心中泛起一阵怒意，冷面道，“已经打烊了。明日再来吧。”
可那年轻人泥鳅一般钻了进来，两人便挤在门边那方寸大小的地方，相顾无言。
两人快要贴在一起，天气又热，不一会儿各自身上都出了些薄汗。沈二公子急急跑来，喘得厉害，脸颊上泛着红晕，让铁匠失神片刻。
“进来说吧。” 最终，铁匠让开了一道缝，让年轻少爷走了进来。
茶桌上，沈二公子依旧紧张，颠三倒四地解释，“今日我突然有急事，东城又很挤，我很快赶过来，天已经了要黑了，看到你关店，我突然打扰......抱，抱歉。”
铁匠看到他窘迫的模样，想笑。“所为何事？”
沈二公子一愣，“什么？”
“我说，你去东城，所为何事？” 
看着铁匠温和的样子，沈二公子突然就不想说今日登门贾府的事。但他不善于撒谎，只得沉默。铁匠看着他的样子，便猜到他不方便说，便也不追究。只将茶倒好，推到他面前。
“茶不好，你只管润润嗓子。”
沈二公子赶紧接过茶，两三口喝完了。茶都见了底，才想起来这么喝茶不是与牛饮无异？顿时羞窘得满脸通红。铁匠看在眼里，更乐了。
“你，每日几时打烊？” 沉默半晌，沈二公子终于开口。
“你，每日几时来？” 铁匠话出了口，才觉得不妥，但已经说了，便没有收回的道理，只等眼前的小少爷反应。
沈二公子心里顿如乱麻。每日？他想让我每日来？还是我会错了意？...... 
最终，铁匠道，“就如今日，日落关店。”
沈二公子点点头，这才长出一口气，仿佛把自己憋得不轻。
此后每日，沈二公子都会来铁铺转转。时而晌午，时而傍晚。两人有时闲聊两句，有时只是相对而坐，喝喝草茶，没有言语的堆砌，也能自得其乐。
沈二公子觉得奇怪。一个铁匠铁铺里的茶，有什么好喝的呢。为何能让自己甘之如饴，一日不来茶饭不思？铁怪人也觉得奇怪，这人什么好茶没喝过，为何偏偏对自己做的破草茶情有独钟？
小少爷日日光顾，铁匠便专门为他打了一把椅子。不怎么好看，却很稳当，和自己原先那把一同摆在木桌旁。铁匠看着这两把椅子，心突然软下来，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涨得他难受。
于是他又打了一对茶碗。打完还嫌不够，又打了一个小砚台，供小少爷在这里写字用。文房四宝，笔墨纸砚，也就只有砚台他还能做出来了。
铁匠，靠打铁为生，被火燎到乃是平常。沈二公子见了，却是又气又急，黑着一张脸问，“这是怎么弄的？” “打铁弄的。” “打个铁就能弄成这样？！” “是，打铁就是会弄成这样。”
小少爷满脸涨红，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你！” 最终他扔下一句，“你很好！” 便推门而去。铁匠愣在原地，想想年轻人气到跳脚的模样，又觉得好笑，合上门准备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