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这两天直播写的短篇(4)

“闭上眼睛。”庄周没有正面回答他。
林夕眼睛一闭，发现自己又进入了旁观者的状态，漂浮在云端，俯视着天下苍生。
庄周还是化蝶停在他的肩头，林夕正襟危坐，等待着师父的指令。
“北方。”
座下白云飞快向北，穿过了韩赵二国，穿过了北胡草原，穿过了常年冰封之地，出现在林夕眼前的，是一片平静漆黑的大海。
北冥，这个只出现在传说中的离奇之地，它暗通黄泉，异兽肆虐，是生命的禁区。
“跳进去。”庄周轻道。
林夕不敢违背师命，从云端跳下，栽进了无尽的北冥之中。
虽然不会被冻死或窒息，也不怕被异兽为食，但是恐怖的低温让林夕寸步难行，只能任由身体缓缓坠入黑暗。他虽然不知道师傅让他跳进海中的意义，但他也隐隐感觉到，破解自己心魔的答案就在其中。
“黄泉之径，生者止步。”耳边清晰地听到了陌生的声音。
“不急。”另一个声音打断了他，“来者请声明来意。”
“我想带一个人走！”林夕一时忘记了寒冷，大喊。
“凡人皆为此而来，何必多问。”开始的声音很不耐烦，“汝欲复生何人？”
林夕愣住了，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也多问了。”另一个声音笑道，“此人已在你心中，便依了你罢。”
“谢谢……”
林夕没想过会如此顺利，只觉得身后突然跟着一人抓着他的衣角。林夕想要回头，但四周太暗看不清样貌。
“神仙哥哥，这里好冷。”是她的声音，“我们回家好吗？”
“好，我们回家……”
 
“此女真是世间罕见。”黑暗中两个声音在窃窃私语。
“此中必有变故。”
“欲让黄泉之人重返现世，必需阳寿完足之人真心来此北冥，百年难得一遇，但四年来却来了四位青年，竟只为让同一人重生。”
“但又与吾等何干呢？”
“然也。”两人的声音越来越淡，“那人定将重返此地，与前三位一样。”
 
 
四、鲲
 
 
在冰冷的北冥水底，林夕看到了两个月亮越靠越近。
他在这个时刻才意识到，自己一直都没有站在海底，脚下没有泥沙畸石，而是光滑平整的鳞片。
脚下是一只巨鱼，这只巨鱼感受到了背部的异样，开始下沉上望，而那两个月亮，正是巨鱼的一对眼睛。
还未等林夕看清，只觉得脚下一空，海中一股巨大的暗流将他不断往下吸，那巨鱼张开巨口，准备将林夕硬吞进去。
“抓好我！”林夕向身后大喊。
人类的体型逃不过这巨大的引力，林夕便化作一条大鱼，奋力向海面上游动。
但是海底的巨鱼太庞大了，即便化鱼，也还是感觉到正被一点点吸入其口中。
想象，想象力在此刻枯竭，林夕想不出此时化作什么才能逃离这险境。
更快，更大！
林夕只顾得扩大自己的身体，十丈，百丈，千丈，只有更大更强壮的身体，才能和水下的巨鱼角力。
他以不知如今的身体有多么庞大，但是水下那巨兽却丝毫不生退意，像是铁了心要将他生吞一般。
“畜生！”
林夕痛乎一声，只觉得自己的鱼尾被狠狠一咬，撕扯得血肉模糊。
逃不掉了，虽然知道此逆天之行定然凶多吉少，只是被这巨鱼当成了吃食，便觉得难以接受。
想象！继续想象！
林夕的身体继续膨胀，断掉的鱼尾也重新长出三段，但与先前不同的是，他长出了血盆大口，如同饿虎扑食一般，回身猛咬了一口那巨鱼的身体。
巨鳄一般的牙齿击破了鳞片构成的甲胄，口腔里充满了血腥味，那巨鱼受了疼痛，发出的痛吼声震破了林夕的耳膜，海水仿佛沸腾，海面上激起此起彼伏的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