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这两天直播写的短篇

 
 
 
一、云
 
林夕从没想象过这一切是真的，他呆坐在云端，不可思议地俯视着大地，除了座座城池一览无余，远眺还能望见广袤的海洋。
“感觉怎么样？”他的肩头落着一只素色的蝴蝶，发出老者的声音，“你习惯之后，就可以像我一样用任意的姿态徜徉寰宇了。”
“老师。”少年扭头看着蝴蝶，“这些都是真的吗？”
蝴蝶只是稍稍煽动着翅膀：“你愿意相信这是真的，那便是真的。”
林夕若有所思地点头，不再多问。
他拜入庄周门下已经足月了，三年前，以清高为名的庄子在妻子死后，竟然开始收起了徒弟，虽然在这乱世庄子只不过是一个食不果腹的思想家，但是还是络绎不绝有士人来投。
林夕是幸运的，只同时收一名弟子的庄周选中了他，从此林夕便跟着庄子一起生活劳作。
人都是有私心的，虽然庄生淡漠名利，将诸侯的邀请视作屠刀，但是来拜为弟子之人，无一不是为了得到一个弟子的名号，好在这乱世功成名就。
至于庄周疯癫式的话语，林夕也是不以为然的，什么非鱼梦蝶，不过是痴言痴语。
直到今天，老师邀请他也进入了这个梦境，他才深知老师的伟大。
 
“要不要下去看看。”
“可以吗？”林夕惊道。
话毕，坐下的云朵消散，林夕的身体飞快地下坠，但是却没有一丝失重感，转眼间已站在了大梁街上。虽是正午，但是主干道上门窗紧闭，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
“北门闾长被杀了！别让刺客逃出去！”身边两队身披铠甲的士兵匆匆穿过，却并没有注意到林夕的存在。
先前在空中林夕已经看到了，两路大军正直朝魏国国都大梁而来，恐怕不除半日便会兵临城下。
“不要和这些人有交集。”庄子劝告道。
林夕还不明所以，只看到身前闪过一袭黑衣横穿短街，消失在对街的小巷里，石砖路上留下滴滴血渍。
刺客受伤了？林夕想要跟过去看看，却想起了刚才师父的劝诫。
“我们现在是这个世界的旁观者，他们注意不到我们，你要是好奇，去看看也无妨。”
林夕点点头，沿着血迹的方向追去，不出五十步，就发现刺客倒在一处草堆之后，那人捂着自己的腹部，看起来痛苦不堪。
流这么多血，应该是死定了吧？林夕并不怕血，在这个年代生活的孩子对厮杀已是司空见惯，只是看着他人的死亡，总有种悲凉感。
视线上移，竟然发现刺客的胸口微微凸起，刺客竟然是个女人。她扯下自己的面巾，那张脸很精致，大概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尚未及笄，据说有些诸侯喜欢培养这样的女娃，用艺伎的身份来行使刺客的职能。
她右手持着一把短刀，一点点靠近自己的脸颊，林夕心头一恸，他知道她想做什么，当刺客刺杀行为暴露，毫无退路之际，会在临死前毁掉自己的容貌，让人无证可考。
刀剑划出一排细密的血珠，她的内心很挣扎，虽然是以杀手形式被培养大的，但也不过是位十几岁的少女。
“我去其他地方看看。”庄子对这些事物也许已经麻木了，他挥动着翅膀离开，给徒弟更多的见证时间。
林夕轻蹲下身体，面前虽然即将出现血腥的一幕，但是作为故事的旁观者，仿佛理解了师傅那些思想是从何而来，这世间发生了这么多生老病死，王权富贵的确是过眼云烟。
“你是谁！”她的刀口突然指向我，双目对视，那双漂亮的眼睛恐惧地看着林夕，对她来说，林夕是突然出现的一样。
“我……”林夕愣住了，他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从旁观者突然变成了一个参与者，想要去问老师，但庄周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